韓諾垂眸看她,目光溫煦,在她的回視中,他意味難明地說了兩個字:“下次。”
程澈想了想,沒明白是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事先打招呼,或是下次再請她享用豐盛晚餐。
然而,無論是前者,或是後者,哪怕會為自己帶來中傷或傷害,她也是,願意的。
不知是在哪一天,悄然情動,再難自抑。
隨後一周,風平浪靜。
郗顏每天上午留在醫院陪溫行遠做例行的檢查和治療,下午他回華城處理公事,她就去看季若凝。每次離開的時候都會遇上唐毅凡,對於季若凝的拒不見麵,郗顏不願勉強,隻是發信息告訴她:“他在樓下。”
終於有一天,季若凝主動提起了唐毅凡:“他說沒有想過要背叛我和我們的婚姻,可當我問他如果在我們結婚前和張妍重逢,他的選擇會不會是張妍時,他居然說‘不知道’。他這麼說,我們還怎麼繼續?他為什麼就不能騙騙我。”
心底的傷還在劇烈的疼,卻希望對方用謊言來治愈。這樣的愛情,怎麼放棄?
至於唐毅凡,他所說的“不知道”,也令郗顏秀氣憤。
溫行遠的理解卻是:“男人通常比女人更為理性,這種根本不成立的假設,要他如何回答?換成是我,也是同樣的答案。小顏,不欺騙也是愛的一種表達。”
因為愛你,不願騙你。
麵對這樣難以令人接受的真實,季若凝猶豫了。她邀郗顏去西山看日出。兩人到達山頂時,晨曦微露,她們裹緊外套,跺腳跳著,一起迎接黎明的到來。
日出東方,郗顏擁抱她:“你要幸福,哪怕唐毅凡不是那個可以相濡以沫的人,也不可以放棄。”
望著天際爬升的太陽,季若凝決定:“設計院要派人到國外學習,我去。”
這一去,就是一年。
用時間來考驗愛情,或許有些浪費了。可是,郗顏緊了緊手臂,鼓勵道:“想去就去吧,如果他的愛夠堅定,漂洋過海也無法把你們分開,我等你回來。”
對於這樣的結果,唐毅凡超乎尋常地平靜,甚至有些如釋重負:“她在猶豫,在逃避,就說明她還愛我,她舍不得,那我就不是沒有機會。”然後他笑了,說的斬釘截鐵:“一年而已,我等。”
或許,海闊天空就在退一步以後。
懷著這樣的想法,唐毅凡沒有挽留,隻是在季若凝離開時告訴她:“很多女人成為我的途經站,直到遇見你,我才動了停下來的念頭。我視你為我的終點。如果一年後,你還是不願原諒我,我也就不再往前走了。”
季若凝背過身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唐毅凡卻知道她哭了。走到這一步,他心裏的難受不比季若凝少,但錯是他犯下的,後果必然要由他一力承擔。不顧季若凝的掙紮,他自身後緊緊地抱住她:“別就這樣放棄我。”哽咽的語氣,無力的懇求。
季若凝幾乎哭出聲來,滾燙的淚滴落在唐毅凡手臂上,暈濕了襯衫的純棉衣料。
究竟是誰,傷害了愛情?
華誠總經理辦公室裏,溫行遙把獲得的一手資料曝給溫行遠聽:“韓天裕那老小子被你一句收購嚇瘋了,居然讓韓諾負責‘藍天計劃’,簡直慌不擇路。”
溫行遠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他不做出點不明智的舉動,我們不是白算計了。”
“算計他是他的榮幸。”溫行遙哼一聲:“調查組有眉目了,‘金碧’的事故和項目經理陳明脫不了關係。”
這對溫行遠來說才是好消息,他問:“怎麼?”
“陳明和韓天裕是舊識。確切地說,韓天裕是陳明的伯樂。在陳明最困難的時候,是韓天裕把他推薦給了韓天啟。”
“陳明曾在天裕供職過?”
“當時還是天啟地產。”
“原來如此。”
“後來韓天啟發現他挪用工程款,把他辭退了。”
“由此可見,韓天啟不是一個會趕盡殺絕的人,否則也不會顧及陳明的體麵。”
“唐毅凡提議給陳明透露點消息,讓他知道我們懷疑他了,他一慌,很快就會露出馬腳。”
溫行遠思考了下,點頭:“自從季若凝走了,唐毅凡的腦袋靈光了不少。”
似是不滿他對唐毅凡的貶損,溫行遙把手中的資料擲過去:“有機會讓小顏給說句話,這麼耗著,何必?”
“給他個教訓也是好的。否則他永遠不懂什麼叫‘珍惜’。”
溫行遙繼續前一個話題:“你這麼幫韓諾,小顏知道嗎?”
溫行遠沒正麵回答:“賀阿姨那場車禍,我和郗賀都懷疑是韓天裕幕後策劃。但他做得滴水不漏,東窗事發,居然把不利證據都推到了親哥哥頭上。韓天啟年輕時追求過賀姨,與郗叔在商場上針鋒相對,不過是意難平罷了,我始終不願意相信,他是真的要至郗家於死地。可當時的情況,郗家確實危在旦夕。我懷疑是韓天裕擅自作主,改變了韓天啟針對郗叔的計劃,最終導致賀姨車禍身亡。而韓天啟之所以承擔下了一切罪責,實際是在向郗家贖罪。確切地說,是向賀姨贖罪。韓天裕正是利用了韓天啟對賀姨的愧疚,為奪權篡位奠定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