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耳邊呼嘯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小忠的嗚咽叫聲。這個瑤姬同非白一樣,使烏剛長鞭,且每一節都是鯨魚骨所製,更巧的是她同非白一樣,亦是左手使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在紫川邊上停了下來,瑤姬把我和蘭生一邊夾一個,踏著淩波微步,在紫川上飄逸而行。那些金龍在我們身下不停遊動著,奈何不了瑤姬,隻得仰頭對我們咆哮。
我快暈暈乎乎時,瑤姬把我們帶到了一個類似於小島之所。我使勁甩了甩頭,認出來了,這是被稱為聖泉島的地方。此地大大小小的溫泉有十幾座,但唯有眼前兩個渾然天成的藥泉,正是當年我泡溫泉泡得想吐的地方,一冷一熱截然相反,一個最低溫度絕對低於零下十攝氏度,另一個溫度時高時低,高時可達沸點。
當年我就被逼著先泡那冷池,凍得牙打架翻白眼時,再被扔到放了稀世名藥的熱池,燙得嗷嗷直叫。
瑤姬果然把蘭生扔進了那個凍池,我一下子鬆了一口氣,這個池子溫度低,可以保持蘭生的身體機能暫時穩定。
然後我又心驚肉跳地想,沒有那個什麼鎮魂釘的,蘭生到底會是個什麼情況啊?
那瑤姬又觸動機關,將我帶到內間,將我扔在地上。我隻覺眼前一亮,竟是一個精致的女子房間,色調溫暖柔和,同外麵濕澀陰冷的溫泉岩洞竟截然相反。
卻見滿眼的金雕玉砌,珠簾翠幄,內宇精美,鋪陳華麗,好像又回到了富麗的紫園,隻是四麵牆中倒有一麵被大麵積的紫緞子遮住了。
那瑤姬慢慢走向我,冷笑道:“本宮當年亦念過那本叫《鎮魂誌》的破書,青山把鎮魂釘拔了,若無冷泉鎮魂,一時三刻他便腐化了。你莫要擔心,本宮有很多話要拷問他,是故保他一條狗命。”我心中擔憂蘭生,正琢磨如何救他,那瑤姬忽然來到我跟前,又把我嚇得心髒都快跳出來,她微彎腰從上至下細細看我,然後冷冷地開口,問了一個我怎麼也想不到的問題。
“你可會廚藝?”呃?啊?這哪兒跟哪兒啊,這位夫人的思路跳躍得太快了吧。
我愣了有兩秒鍾,就好比戰爭劇裏,兩黨正拚死打仗,前一分鍾正要把刺刀戳進對方胸膛,忽然甲黨放下槍對乙黨溫柔笑道:哎,我說,你會做菜嗎?
“會……點兒,就是不太好吃!”我的腦子完全跟不上對方的節奏,當然我也確比不上段月容的手藝。
她卻點點頭,“這倒是件好事,若是太好吃了,給我兒下毒倒更吃不出來了。”憑什麼我要給你兒子做飯?他又不是我夫兄什麼的,還有我沒事幹嗎要給他下毒?
那廂裏,她又高高在上地開口問道:“女紅如何?”我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挺直身子仰頭答道:“尚可。”“可會做鞋?”“呃,會納鞋底。”“可練過無相神功?”“沒有……膽小。”我訥訥道。心說:我上輩子以及這輩子都沒人問過這種麵試問題啊。
我以為瑤姬會取笑我,不想她歎了一口氣,語氣漸軟,對我點頭道:“膽小好啊,你這孩子能這麼想就對了,萬萬莫要像那原青舞般,膽大妄為,碰這害人的武功。”這時有兩個戴著麵具的侍者走了進來,同樣綰著如雲的高髻,腳步輕盈,想是武功不弱,對著瑤姬恭敬地行了禮。
瑤姬道:“這是莊子裏的花西夫人,哦,現在可是大塬朝的晉王妃了,還不快快伺候著?”這一伺候可不得了,那兩位侍者竟為我們置了華麗的琉璃珠繡圍帳,時下皇親貴婦宴遊戲樂正流行支珠繡圍帳,頂帳可隨時拆卸,春天踏青,夏天賞荷,秋天祭楓,冬天則可在底下鋪上厚厚的狐狸皮褥子觀雪賞梅。
即便在上麵的貴族之間,這都算是極隆重的招待了。
果然瑤姬命人撤了頂帳,半收帳幔,隻剩錦座。雖未見到月朗星稀,倒也可細賞岩洞中特殊的地貌,甚至可以看到洞頂石柱上鑲嵌著的五色寶石。借著微暗的燈火,折射出奇異富麗的光芒來,仿佛夜空中的五彩的星星,照見屋中奢華的陳設。
這屋子的設計者技藝高超,還從外麵引來一米半寬的活水,開成小溪流穿過屋子正中,將屋子正好分成生活區和活動區。溪中遊動著幾尾五彩斑斕的長尾大魚,樣子同金龍極相似,隻是個頭小得多,尾、鰭又比金魚更飄逸些。溪中白玉鋪底,刻著纏枝西番蓮,中間是兩尾神龍戲著一隻巨大的鳳凰,趣味生動,皆顯示著這位夫人地位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