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夜宿(1 / 2)

我是在一陣雷聲中醒來的。不情願地睜開眼,感覺自己正枕著個很硌人的肩膀。我斜眼看去,霎時驚醒了:我枕的是沈鈺軒的肩膀!我立刻抬起頭來,仿佛他肩膀上有一個巨大的彈簧似的。我驚道:“我怎麼枕著你的肩膀啊?我睡了多久了?”他溫和地笑道:“雪如姑娘,你睡了兩個時辰了。”我瞠目結舌:“我不會是枕著你的肩膀兩個時辰了吧?”“正是。”他理了理袖口的褶皺,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我突然有些生氣,咬咬唇道:“你怎麼不叫我?”“在下叫過了,叫不醒,在下也沒辦法了。”他似是不在意地笑笑。我一時沒話說了,又不服氣地說:“你的肩膀太硬了!”“是啊,不然雪如姑娘一定會多睡幾個時辰的,是在下擾了姑娘的美夢。”他戲謔地笑笑。我被他噎得無話可說了,幹脆不理他,挑開竹簾看著窗外。雨勢很大,刷啦啦的急雨,緊跟著風的衣襟,衝進了整個天地間。“簷溜”一下子就形成了,像被人迅急地放下了卷著的珠簾,嘩啦一聲,擋在我的窗前,整排整排的珠子,閃亮喧嘩。

突然,馬車劇烈晃動了起來,我被晃得直直向後仰去。耳邊隻傳來馬的嘶鳴聲。沈鈺軒大驚,急聲道:“姑娘小心!”話音剛落,我眼前便是寒光乍現,一閃而過,我定睛一看,竟是一隻小巧卻鋒利的飛鏢穩穩地刺入車廂內壁,鏢身已有半數沒入其中。狂風吹開竹簾,月光傾進車來,照得那飛鏢銀光閃閃,顯得格外刺眼。我驚魂未定地緊緊靠在車上,卻見沈鈺軒一個閃身旋了出去,我緊隨其後,掀開車簾,見他正坐在車前拉著韁繩,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紛紛拔劍刺向他。我驚得呼吸一滯:“小心!”不待說完,我便已然拿劍擋住黑衣人的攻勢,可惜力不從心,他們的劍法快、準、狠,我難以望其項背。“這裏交給我,你去車裏坐著!”沈鈺軒大聲對我說。我極力擋著他們,脫口而出道:“那怎麼行?我不放心你!”他喝道:“不可!你敵不過他們!”說完,一個猛力就把我推進了車內。我狠狠地撞在車板上,心仿佛被熊熊的烈火燒著一般。可是,我隻能任這大火將我的心髒燒焦了去,也無力動彈。我被沈鈺軒點了麻穴了。耳邊傳來打鬥聲,但也隻是一會兒的事,並沒有持續多久。

“籲——”車停了,沈鈺軒進了車裏,他解開我的穴,麵帶愧色道:“雪如姑娘,方才得罪了,在下一時情急,還忘姑娘莫怪罪。”我慢慢起身,定定地看著他:“你有沒有受傷?”他一怔:“沒有。”我鬆了一口氣:“你以後小心點兒。”他笑得極為燦爛:“雪如姑娘在擔心在下嗎?”我沒好氣地說:“我不會駕車。”那個中年車夫定是已遭遇不測了,唉!隻是不知是誰對我們下殺手呢?似是看出了我的疑問,沈鈺軒道:“想殺我的人很多,剛才那幾個黑衣人也是受人所雇。”我點點頭,他是琉璃宮之主,覬覦他的寶座的人應該不少,說不定他還有令人垂涎的秘籍什麼的,難怪別人想殺他。他仍然溫和地笑著:“剛才和黑衣人打鬥,沒有注意路,雨下得很大,我們再往前趕趕,看看有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不過,應該不會有客棧,委屈姑娘了。”說完,他走出去,馬車又前進了。我掀開竹簾,雨滴飄落進來,或砸在窗台上濺開,碎在我的手上,絲絲涼意讓我微微瑟縮了一下。我皺皺眉,從行李中翻出了一把雨傘,緩緩掀開竹簾,入眼的是沈鈺軒濕透的藍衣。“雪如姑娘,你先去車內休息吧,前麵不遠處有——”他突然頓住話語,回過頭來,驚訝地看著我。我開心地笑著:“這樣雨就不會淋濕你了,你看你看,我有傘哦!”我得意地把傘轉了幾圈,喜滋滋地看著傘上聚集的雨水爭先恐後地飛出去,消失在半空中。他卻像沒有聽到一般,愣愣地看著我,我轉過頭來:“怎麼了?你呆了?喂,啊!你看路呀!要撞了要撞了!”我看著近在咫尺的大樹,急得大聲嚷著。他被我這一喊,總算回過神兒了,疾速轉頭穩穩拉住韁繩,馬兒疼得發出一聲長鳴,在樹前停下了。我摸摸頭上的冷汗,蹙眉看著他:“駕車的時候還敢跑神兒,你也太牛了吧?真是的。”“什麼?”他回頭,不解道。我瞪了他一眼:“沒什麼,你還是快點駕車吧!”呆子!我在心裏憤憤道。他對我展顏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