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侍衛粗魯地推進了陰暗潮濕的地牢,四皇子笑道:“要委屈六皇妃在這裏待上一段日子了。不過六皇妃放心,我會放你出去的,嗬嗬……”我恨恨地瞪著他。
牢房鎖上了,粗粗的鐵鏈繞過木柱子,和銅製的大鎖穿在一起,搭在門外。我走到華月身邊,他還昏迷著,躺在地上,臉上的汗已經是濕漉漉的一層了。我擦幹了他的汗水,坐在他身邊。他眉頭緊鎖,腦袋不時輕輕晃動著,嘴裏呢喃道:“母妃,母妃……不要殺她,不要……”我憂心忡忡地看著他,他做了什麼噩夢了?華月今天表現得那麼反常,完全不像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樣子,對大皇子的那件事那反應那麼激動,難道是受什刺激了?大皇妃血肉模糊的慘象又浮現在我腦海中,我趕緊甩了甩頭,不去想她。
“母妃!”我身旁的華月突然大叫著坐了起來,神情張皇失措,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咳嗽聲。我連忙拍了拍他的胸膛,道:“你醒了!是不是做噩夢了?”他緩緩回過神來,疑道:“我們怎麼在這裏?”我歎道:“你忘了?本來我們是在大皇子府裏吃飯的,後來你出去了,看到大皇子對大皇妃施虐,你就一反常態,把大皇子猛打了一頓,然後被四皇子看到,他說你要謀殺大皇子,一掌把你打傷了,把咱們帶到這裏關起來了。”他不可置信地笑道:“謀殺大皇子?虧他想得出來。”我道:“是啊,要是你沒把大皇子打到吐血,他可能也想不出來這一說。”我緩緩撫上他的臉頰,道:“你今天怎麼了?像變了個人似的。我還從沒見過你那麼凶呢!”他垂下眼,道:“沒什麼。”我直視他道:“你以前遇到過什麼事情了?不能和我說說嗎?”他捂著頭,道:“我沒事,你別瞎想了。”我笑道:“那好吧,我不問了。反正不管你遇到什麼事,我都陪著你。”他動情地看著我,低低喚道:“如兒……”我緩緩道:“你現在才應該什麼都不想,好好養傷才是,看看四皇子他們耍的什麼花招。”他笑道:“他們這次可真是煞費苦心,演了一出好戲,挖坑等著我去跳。”我不解道:“怎麼說?”他冷笑道:“為了把我抓起來,得到我手中那半張軍令符,他們連苦肉計都使出來了,大皇子‘犧牲’自己,讓我給打了一頓,其實四皇子就在不遠處等著,大皇子一叫喚,他就帶著侍衛衝進來了,給我扣上一個謀殺的罪名,讓我下獄。謀殺皇子的罪名可不小,隻有這樣,他們才能除掉我,奪走軍令符。”我思索半晌,道:“你中了他們的計,就是因為他們知道你的弱點。最是無情帝王家,你既要和他們爭,就要小心別讓他們看穿你的弱點才是。”他苦笑道:“可惜我是被他們牢牢抓住弱點了。”我伏在他胸前,道:“如果你想贏,而又被對手知道了弱點,那就克服它,這樣,對手就不會在那上麵做文章了。”他看著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一個獄卒過來開門道:“嘿!你們兩個,趕快起來,四皇子要傳你們問話呢!趕緊的,走!”於是,三個獄卒領著我們到了審訊處。隻見四皇子正坐在那裏唯一一把木椅上,笑容可掬地看著我們。獄卒把我們狠狠推在地上,道:“跪下!”四皇子立即喝道:“怎麼說話呢?還有沒有規矩了?”轉而嚴肅道:“六皇子,你為何要謀殺大皇子?從實招來,不然,可就要吃苦頭了。”華月嗤笑道:“四皇子說話真是顛三倒四,我何時想謀殺大皇子了?”四皇子堅定道:“你就承認了吧。我都已經查清楚了,你和大皇妃私通,做那等苟且之事,怎的如今不敢承認了?”華月冷道:“無憑無據,怎可斷言?難道這就是四皇子辦案的水平嗎?”四皇子笑道:“證據當然有,我辦案一向都是講究證據的。”說著,他拿出一張紙來,甩在我們麵前。我細細看去,是幾行娟秀的楷體,上書: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係在紅羅襦。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裏。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紙下有大皇妃的署名:嫻。華月冷笑道:“四皇子想要說明什麼?這不過是有夫之婦拒絕男子求愛的詩而已,與我何幹?”四皇子氣定神閑道:“看來六皇子還不肯承認,那就到皇上那裏走一遭吧!”
我們被帶到了宮中,皇上已經在屋子中央的大椅子上坐定了,他的腳邊跪著一個藍衣少婦,正在小聲抽泣著,少婦的身邊坐著臉色蒼白的大皇子。看樣子,他們等我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