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海不斷在胡思亂想著,可想著想著竟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當我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但我知道,我還是在雪仙的背上。隻是……為什麼會一片漆黑?難道,我……我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了,徹底瞎了?嗬嗬嗬……端木臨風,你他媽的到底是怎麼了?是有窮禦天的詛咒?是元氣耗盡,卻又一時半刻死不了的後果?還是……得了令所有人包括雪仙和女媧族長落黎兒都束手無策的怪病?雪仙啊雪仙,你畢竟是個仙家,可是卻背著這樣一個不能說話不能動,瞎了眼耳朵又時常出問題的男人回到你的故居,到底有什麼用?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好想問問她,同時也要問她為什麼不幹脆把我送進都市的療養院裏,而是要背著我回雪山?這樣已經走了多久,還要再走多久?為什麼、為什麼我印象中的長白山,並沒有那麼遙遠?“臨風,醒了?”雪仙沒有停下腳步,隻是回頭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臨風,你是不是覺得現在什麼都看不見了?不用擔心,你的眼睛沒有瞎。隻因為是夜晚,而且沒有月亮,礙於你的視覺,所以可能會導致你以為看不見了。”“但是沒有關係,因為我能看見,而且對這裏的地形很熟,就算閉著眼,也能帶你回家。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的家,也是你的家,我們共同的家。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就是在幻雪洞我們的家門口發生的。那一天,很美也很好,你很棒!”我這人,記性向來很好。那麼重要的一天,那麼重要的事,我怎麼會不記得?那一天,不知做了多久,但我想至少有一個小時吧。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天確實很美很好,很投入也很棒。我在那之前,跟任何類型的女人都沒有過那種投入的感覺。剛開始還不懂,以為也許是男性荷爾蒙本能的驅使。但與她真正生活在一起之後才領悟到,那不僅僅是本能的驅使,更重要的是——愛!因為真的愛了,才能真的全身心去投入。但是,如今這樣的我,不知道究竟自己是什麼狀況的狀況之下,怕是以後都再也不能給她那樣的美好和幸(性)福了。不僅如此,或許……不!是一定!會拖累她。我實在沒勇氣,也無法再想象下去……突然,自雪仙身上傳來的暖意全無,我頓感周身寒涼。為什麼我突然會感到寒冷?她不是一直在給我輸送靈力,使我不會饑渴寒冷嗎?難道……就在這時,雪仙猛地往下一沉。我聽到仿佛是什麼重物,砸在雪裏的聲音。雖然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到,是她背著我重重地跪在了雪裏。雪仙,雪仙你怎麼了?雖然出不了聲,但我的心聲和唇語並用著。雪仙沒有回應我,也許是沒有回頭看我,也許是沒有月光的夜晚,她看不到我的唇語。“臨風。”她的呼吸十分不穩且急促:“不用……擔心,我……沒事。隻是不小心踩……踩到空雪層。嚇著你了吧,對不起。不過幸好……沒把你摔著。”不!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是我讓你受累了。你,真的沒事嗎?沒有扭傷腳吧?“臨風,我們繼續走吧,就快到了,你睡會兒吧。到了我會叫醒你。”雪仙緩緩站起來,從她身上再次傳來了暖意,使我不再感到寒冷。也由於那源源不斷的溫暖,使我很快又睡了過去。我做了個夢,夢見在杭州的西子湖畔,雪仙在前麵跑,我在後麵追。她邊跑邊回頭笑著對我說:“臨風,來追我呀?嘻嘻,快點,再快點。哈哈……你好慢呐!快點,快追我啊,還差一點,就一點嘍,快點……”“不是我跑的慢,是你跑的太快,跟隻兔子似得。我怎麼追啊?唉?我說,你就不能跑慢點,等等我嗎?”夢裏的我,是能說話能動能跑的。“不是我跑的快,而是你真的跑的太慢,跟烏龜爬似得,還好意思說我啊?嘻嘻……”雪仙那天真爛漫的笑,使我停下腳步,看呆了。可是緊跟著,她的笑漸漸收斂,轉而哭了起來:“臨風,你快點,快跑啊,快來追我。你,為什麼不跑了?為什麼不追了?”見她哭了,我心慌了,連忙拔腿就跑,可無論我怎麼加快速度,卻似乎總是在原地跑,並沒有前進半步。我累得氣喘籲籲,最終不得不停下喘著粗氣:“雪仙罵我、我跑不過去了。你過來吧?”“臨風,對不起,我很想跑過去,可是……可是我也動不了了。我們、我們都不能再向前了,卻也都不能再回頭了。臨風,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猛然驚醒,睜開眼看到了光,可視覺還是極為模糊不清。但我知道,現在是白天,而我此時是躺在雪裏的。“臨風,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摔下來的,不知有沒有把你摔疼?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眨了下眼,用唇語說:“能。”“那就好。臨風,你現在最好連嘴唇都不要動,你用眨眼來表示就好,我能懂你的意思。”我眨了下眼。“好。臨風,你聽我說,我現在的靈力和體力都虛耗的厲害,暫時不能再為你提供能量。所以,我需要離開一小會兒,去尋找我能吃的食物和靈氣望的地方補充能量。等我補充好能量就可以繼續提供給你能量了。到時,我們再繼續上路。相信我不會把你拋在這裏不管的,也請相信,真的就一小會兒,我不會也不敢離開你太久。現在沒有下雪,也沒有刮風,可以先把你的身體埋在雪裏,這樣能為你暫時保暖。”我沒有眨眼,也沒有任何表示。我相信她不會拋下我,也相信她會很快回來。不做表示,是因為我想讓她帶我一起去。我不怕孤單,隻怕孤單是因為她的離去而到來。我也不怕死,隻怕在臨死前見不到她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