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車閑逛時，無意間看到的那個熟悉的背影，正是陳德生陳警官。我忙按下車窗玻璃，喊了句：“陳警官！”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先是一愣，繼而尷尬地點頭笑了下，便繼續向前走著。“陳警官，你等等，我有話問你！”我將車停靠在合適的位置，忙下車追趕一路快走的陳警官。“喂喂喂，你這警官當的還真是……熟人見麵不打招呼就算了，幹嘛走那麼快？是故意躲著我嗎？”我拽著他的胳膊。他這才停下，“我早已不再是警官了，你就直呼我名字吧。”我問：“你真辭職了？”他點頭：“玉龍雪山上死了那麼多同事，而我又失去了一條手臂，所以退出了警籍，做個普通小老百姓。”“哦~這樣其實也不錯。那……雪仙，你認識嗎？”我試探地問。“不認識。”他道：“我已經不再是刑偵隊長更不是特偵組的人，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幫你查找什麼人了。”我道：“我不是想讓你幫我找人，隻是想問你認不認識。何況，就算你能幫我查，也是查不到的。”“哦，既然這樣，那就不好意思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你也不用來找我，我再也幫不了你什麼忙了。”陳德生說完，轉頭就走。“等一下！”我忙叫住他。他回頭對我道：“我說過，再也幫不了你的忙了，還叫我/幹什麼？”我猶豫了一下，問：“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你還活著，身邊還有那麼多親人和朋友關愛你、在乎你，所有生活照舊，這就是現實。若你死了，你生前經曆的一切，都會變成前生所做的一場夢。”他問：“你怎麼突然問我這種問題？”我把如何攻破誅天教、如何受傷昏迷、昏迷後做的那個有關雪仙的夢，以及從昏迷中蘇醒後，大家對我說，那是個並不存在與我們生活的人，我說所的有關雪仙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和曾經與現在的轉變都詳細地告訴了陳德生。我就把他當成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聽眾，向他敞開了心扉。他在聽完後，歎息了一聲，便皺眉極為複雜地看著我，沉聲道：“能夠活下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至於是夢境還是現實……這麼跟你說吧，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作假；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你又何必當真？那麼糾結於這樣的事，不覺得會很痛苦嗎？”我苦笑：“你這說了跟沒說有區別嗎？”“有。”他定定地看著我，“至少，你說出來不會那麼痛苦。”我又苦笑：“痛苦？嗬嗬，自從醒來到現在，我早已被這些問題折磨的痛苦、疲憊不堪。可是，那又能怎樣？我又能怎樣呢？其實，我隻是想弄清楚夢中的一切究竟真的隻是一場夢，還是曾經真的發生過，隻是不知為何更改了所有人的記憶？除了我。而我，曾不斷想要證實，可問題是別說我身邊的那些人，就連街坊鄰居和業務客戶，他們的回答都是一樣從來不認識一個叫雪仙的女人。這個女人，僅在我的夢中重複出現，但夢醒了，她就消失了。而我又總是重複這樣的夢，這樣的生活……已經令我感到絕望了。”“你既然已經這麼痛苦這麼絕望，那為什麼還要那麼執著？為什麼還不忘記？”陳德生問。我搖頭繼續苦笑：“不是我不想忘記，而是……夢中她的音容笑貌、喜怒哀樂、觸感和味道、與她在一起的生活……都那麼真實，令我想忘也忘不掉。”“唉！”陳德生歎息一聲：“你醒來後，去過長白嗎？”我搖頭：“沒有。”“既然你夢中的她是長白雪仙，那你就應該憑著夢中的記憶去趟長白，無論證實的結果如何，最起碼你會明白所有的一切。”陳德生輕拍了一下我的肩：“這是我最後能幫你的了，希望下次再見時，你還是曾經的那個端木臨風。保重！”陳德生走後，我忙去戶外用品店購置了全套的雪山裝備。其實，早在這之前，我不是沒有想過去長白，而是……怕去了之後證實了有關雪仙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那麼，那個時候的我，該怎麼辦？是把對雪仙所有的幻想和思緒統統拋棄、忘記，全身心的回歸到現實中，還是……繼續沉淪、迷惘、痛苦、絕望，最後的下場，我想不是會瘋掉就是會死掉吧？但是，在陳德生對我說完那番話後，我篤定了。無論長白雪仙這個人到底是否真實存在，我都必須要鼓起勇氣親自去證實。如果，那真的隻是我所做的一場淒美的夢，那我就當成是噩夢，拋棄、遺忘。即便還是忘不掉，那就索性把夢中有關她的一切，都深深地埋葬在心裏。如果，她是真實的，曾經也確實發生過那些事，那麼不是他們集體失憶了，就是發生了什麼特殊的事件，而扭轉了一切。又或者說是……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也不敢相信，更不敢再亂想下去。在我購置完裝備後，並沒回事務所，而是開車直奔家中。回到臥室後，我收拾了兩套衣服，把我準備的食物、水、藥品和我購置的那些裝備，統統塞進了裝備包。又把裝備包放進了衣櫃，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事務所，讓大家提前收工，我請他們去大吃了一頓。席間，我並沒有向他們透露去長白的行程。因為，以他們那種對我特別關注的程度來看，不僅不同意我獨自前去，更會百般阻撓以及語重心長地長談……想想都會覺得很傷腦筋。所以，不告訴他們也是好的，等明天天不亮我就偷偷坐飛機過去，來一場幹淨利索說走就走的長白之行。因此在席間，我不斷地找機會灌他們酒，除了我和黃刃還算清醒，其餘人都喝的東倒西歪。尤其是歐陽菲菲，最後竟趴在飯桌上睡著了。買單後，我與沈飛、吳塵相互扶持著，黃刃抱著酒醉的歐陽菲菲回到了我家。而我，則是徑直回到臥室將門反鎖，假裝酒醉睡覺。實則，半睡半醒地等待著黎明的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