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也許隻是春天萌芽的一棵小草,隻是夏夜水邊漫天飛舞的螢火,隻是深秋姑娘脖頸上那條隨風飄飛的絲巾,隻是冬日裏孩子向天空吐的那一口白氣。
所有的情節原來都可以歸結為浪漫,隻是我的腳步太過匆忙,我的目光太過麻木。
我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看著落葉布滿了街道,街上行人寥寥,我們經過了一個穿著紅色外套的小女孩。
手中握滿了比她的手掌更大幾倍的葉子,一臉的天真喜悅,繼續向前,拾起更多落葉,直到消失在我的視線。
“我到家了。”我扯了扯陳瀟的衣角,輕聲說道。
陳瀟急忙刹車,突然的慣性讓我身體不自覺地往前傾,側臉一下子撞到他寬闊的背上。
我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急忙從後座上跳了下來,臉頰發燙。心中有些怨懟,他怎麼突然急刹車啊,我剛才臉貼著他的背……羞死人了……
陳瀟卻仿佛什麼都發生過一樣,看著我說道:“這裏就是你家啊?”
“恩……對啊。謝謝你哦,送我回家。”我小聲說道,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微微側著頭,笑容純白,點了點頭道:“那我就送你到這裏咯,你一個人上樓要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注意安全,恩……那明天見咯,真的謝謝你。”我說道。
“好,拜拜。”陳瀟揮了揮手,便騎著自行車走了。
“拜拜……”我駐足在原地,一直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當中,我才輕聲說道。
冬季的末尾,指尖溫度尚存,肌膚之下,多少深情,暗自醞釀了,又悄然消亡。
回到家,我捧著手機和卜嵐打字,窗外的雨又大了起來,淅淅瀝瀝。更遠的地方,長笛的樂聲響起。
忽然,我發現微信的聯係人,多了一個小紅點,我點開驗證信息,發現是陳瀟。他怎麼知道我微信?
我疑惑。
“叮叮——”通過了陳瀟的好友申請,一則係統消息傳來,您已添加了北風,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我心想:怎麼加我的不重要,如果我糾結這些小事,他會覺得我很無趣的吧?我要跟他聊點什麼呢?不過找話題這種事情應該是男生主動的吧?那我等等,他應該會先給我發信息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牆上時鍾的指針已經停留在十點了,他還是沒有給我發信息,我心裏有些失望。
也許我的心底亦有些賭氣的成分吧,和卜嵐互道了晚安我就睡了。微信裏,我和他的聊天記錄仍隻有那一條係統消息。
夜裏,是頭疼疼醒的,忽睡忽醒,做著離奇古怪的夢,被惡人追逐,又墜入深穀,青藍的天空,無涯的汪洋,穿越山河大洲,迎送黎明黃昏……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停了下來,才複又清醒在無光的暗夜,昏沉卻了無睡意。
望著牆上的鍾,時間已經是一點多了,我習慣性地拿起手機,卻發現手機裏有了一條新消息。
是陳瀟。
信息簡短,隻有五個字“你在幹嘛呢?”
看了一眼發送的時間,是十點半左右的時候他給我發的,我要怎麼回他呢?這麼晚了,他應該睡了吧?那就不回了。
可是出於禮貌,不回他也不好吧?那麼……明天再回?萬一他還沒睡呢?
我糾結著,一夜無眠。直到在昏沉中睡著我依然沒有回複他。
陽光照進房間,新鮮的光線透過窗紗,在清晨的潔白裏,蔓延成清醒的白日。晝與夜,被如此精妙的分割,相持在分明的兩端。分與秒,在六點三十分的位置越過,如無數次重複的越過。
我平臥在安靜中。
我想我又做夢了,那大約是一個有微笑的夢,隻是匆忙醒來的我,已追憶不起任何情節或場景,哪怕是浮光掠影的細節。
和卜嵐走在路上,卜嵐向我訴說著我們分開的這一夜她都經曆了什麼,每日如此,而我笑著應和著。
女孩們都有公主夢。水晶鞋子,白紗裙,英俊的王子騎著白馬。女孩們都相信,有一天,她可以住在童話裏。女孩們都相信,會有一個亙長甜美的結局,萬世不滅的幸福。
卜嵐相信,她就是公主,而王昊就是王子。她的夢很甜,甜的尤像是一塊潔白的牛奶糖。
我並不苟同。
童話故事裏,公主和王子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故事可以擱筆,而生活繼續。
陳瀟的心情是有些抑鬱的,昨晚我給她發信息,為什麼她沒有回我呢?十點多,她應該還沒有睡吧,和她聊一會,再互道一聲晚安,如果能每天如此,該是很美妙的吧。
也許她睡了呢,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問了,裝作沒發生過的樣子吧,萬一她覺得我斤斤計較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