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就是……有點累。”我衝陳瀟笑了笑,笑容勉強,比哭還難看。
“唉……”陳瀟拍了拍我的背,安慰道:“都會過去的,我一接到你的電話就趕了過來,還好最後趕上了。”
我這才想起來,原來那個電話打給了陳瀟,那邱宇呢?也許他當時就在附近吧,我沒多想,點了點頭,說道:“我沒事,但是卜嵐她……”
轉頭看向卜嵐,她此時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邱宇在不停地安慰著她。
我上前,想拍拍她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停在空中,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有落下。
“卜嵐……他已經無藥可救了,你還要欺騙自己嗎?”我咬了咬牙,聲音低沉地說著。
卜嵐搖了搖頭,雙目紅腫,她的臉上全是淚痕,咬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更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曾經,朗傑和我們是同班,小學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總穿著白色的襯衫,白得耀眼,他的紅領巾鮮豔,總是一副認真的模樣,有小孩子假裝出來的嚴肅。
那個時候,班上的同學都說卜嵐喜歡他。
她怕極了,不再和他借削尖的鉛筆,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直到有一次,卜嵐被罰做值日的一次放學,當同學們都走光,朗傑他一個人悄悄從後門溜進去,幫她倒掉了垃圾。
卜嵐還是沒有和朗傑說話,聽見他在身後問:“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卜嵐停下了手中的黑板擦,咬緊了嘴唇,卻不敢回頭。
“也許你討厭我,但是我喜歡你,不許和別人說哦。”朗傑說完抓起書包,跑掉了,隻留下卜嵐,傻傻的對著黑板,嘴唇幾乎咬出血來。
後來好長一段時間雖然卜嵐還是沒有和朗傑說話,但隻要一想起他,就會不自覺的一笑。
初中以後,不知是緣分,還是巧合,朗傑仍和我們是同班,那正是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卜嵐和朗傑也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那個時候,她的臉上總是滿滿的幸福,在他們在一起一百天的時候,朗傑還送卜嵐GUCCI的香水,ENVYME,作為甜蜜的紀念。
他精心地包裝好,又鄭重地放在卜嵐的手裏,他的善良和深情,仿佛被裝在那個小小的瓶子裏,等著全世界的人,來把她嫉妒。
然而,或許相愛的人最終都無法走到最後吧。
直到初三那年的下學期,朗傑突然輟學了,和卜嵐也再沒聯係過,再見麵的時候,他仿佛成了另外一個人,性情大變。
那一天,他在卜嵐的心裏留下了一個深深地傷痕,然後如風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這不是你的錯。”我看著她的眼睛,神色鄭重。
卜嵐隻是咬著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簾般灑落一地,我搖頭,歎了口氣,道:“我們報警吧。”
“不要!”話音剛落,卜嵐便急了,忙道:“他隻是走錯了路,一時被迷了眼睛,不要……”
“啪!”
一聲脆響,卜嵐捂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麵無表情,眼底閃過一絲心痛:“如果你還是內疚,這一巴掌,算是補償吧,同時也希望可以打醒你,希望你走出朗傑帶給你的陰影,不要活在過去,他變了,不再是你從前認識的那個朗傑了,至於報不報警,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我歎了口氣,心情複雜,我希望我們一切如昨,默默心酸,深深埋藏在我心裏的是我們十幾年的感情,但願她能明白,能明白它的重量。
忽然,卜嵐一下子撲了上來,“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謝謝。
我笑了,笑得欣慰,或許我的做法在常人眼中看來難以理解了些,但我明白,卜嵐懂我的。
她緊緊地抱著我,像孩子似的,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輕聲道:“和你一起犯傻,我很榮幸。”
就這樣我們抱了好久好久,直到陳瀟一聲輕輕地咳嗽將我們驚醒。
“咳咳……雖然我知道打斷你們不好,不過這可是在學校哦,周末雖然沒什麼人,但不代表這裏沒人,你們看。”
陳瀟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周圍,我們這才發現,遠處居然有三三兩兩的人遠遠地駐足,看著我們倆指指點點的。
我和卜嵐這才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分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相互看著對方漲紅的臉,卜嵐頓時破涕為笑,我也笑了,眼神溫和。
我們都慶幸著,在這世界,人山人海,慶幸著自己在最美的時光裏遇見她,一個全心全意待著自己的人。
而我們都不知道,在更遠處的陰暗角落裏,有一雙眼睛正冷冷地看著我們,嘴角微斜,露出一絲滲人的笑容,口中呢喃著:“種子已經灑下了,現在就等待種子成熟,然後將那果實采摘。別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