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景諱連遇變故,總想找個人盡情傾訴一番,潛意識中,他想到了那個女孩的身影。然而偌大的宗門,他又沒有特地問過對方的居住之所,根本無處尋覓,這時候猛然想起時,他竟然找不到一個能夠遇見艾之卉的地方。
他在宗門內胡亂走動,在這險峻高聳的山脈中,若能見到一個小黑點漫無目的地在山路的黃色線條上走動,那肯定確鑿無疑是景諱此人。
不知不覺地,他下了山,來到一片寂靜的山穀,漫山林蔭將整個山穀遮蔽得晦暗陰涼。嘩啦啦的水聲逐漸迫近,景諱這才驚覺,他再一次來到了那座小瀑布的水潭前方,那座小亭依然安安靜靜地坐落在水畔湖邊。
“希望這一次別再見到什麼……”景諱的自語戛然而止,他驚愕地看著小亭的方向,一個嬌小的人影趴在圍欄處,把頭埋在臂彎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景諱覺得這個背影極其熟悉,觀察兩眼,他認定那個女孩絕對是艾之卉。他站在一座綠樹蔥蔥的土坡上,俯視著那個女孩的背影,卻有些遲疑了。
忽然間,景諱拍拍自己的腦袋,低聲痛罵自己說:“想什麼呢,笨蛋,總得去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收起你那點小心思!”他從土坡滑下,奔跑兩步,衝到小亭前。
景諱製造的動靜比較響,女孩回過頭來,臉頰依稀帶著淺淺的淚痕,有些淩亂的黑發垂到肩上。“艾之卉!”景諱一開始興奮地大叫,直到他意識到氣氛的不對,步伐漸漸緩慢下來。
不遠處,瀑布的聲響嘩嘩而作,雪白綢緞般的水流傾瀉而下,那些潮濕的水汽味道,站在這小亭裏也能清楚地嗅到。景諱站在少女的背後,一時呆愣住了,一句話也憋不出口,而少女慌忙回過頭去,佯裝眺望那道瀑布,悄悄抹了抹自己的淚水。
景諱看見了,艾之卉哭得臉蛋漲紅,雙眼紅腫,昔日那滿是飛揚神采的眼眸子裏,卻盈滿了哀慟之色。
他有些手忙腳亂,無論如何,安慰他人絕對不是他的強項。景諱和艾之卉同向而立,一人背對著另一人強行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另一人思來想去卻一語難發,就這麼過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呐,你來幹什麼呢?”艾之卉低下頭,低聲囈語般說。
無論艾之卉如何調整,那嗓音裏的一絲沙啞依舊掩藏不住。景諱一愣,過了一會才作出回答:“我就是……想來這裏找找你,你沒有住在宗門分配的那些寢室裏,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裏。”
“你可真是直白。”艾之卉無奈地說,她依然沒有勇氣回過頭麵對著景諱:“好了,現在你見到我了,有什麼事直說吧。”
一道道潮濕的輕風夾雜著水汽,從水潭最裏邊擴散而開,拂打在小亭邊上。景諱隻在這裏站了一會,臉上就沾上了一層淡淡的濕氣,這令他很不舒服。
“本來嘛,我找你就沒有什麼大事,現在看來,就更沒有什麼事了,隻不過……”景諱艱難地把下麵的話語擠出口:“假如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傾訴,我隨時奉陪。”
景諱明顯感到,艾之卉稍微偏過頭,偷偷瞪了他一眼。隨後一個冷淡的聲音從少女的方向傳來:“那就不必了,我沒什麼可傾訴的,反而更想自己一個人,你先離開吧。”
景諱對此大為火光,這些繞繞彎彎的事情他原本就不擅長,對方顯然出了某些狀況,卻仍然強裝著鎮定,將一番心思想要幫忙的他拒之門外。他咬緊了牙關,低頭看著一圈圈水浪拍打著小亭邊沿,對於周圍凝固起來的氛圍越來越著急了。
突然間,景諱伸手抓住艾之卉的肩頭,大聲吼道:“別這樣啊!直接告訴我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欺負回去!”
艾之卉愕然的回過頭,微微張著小嘴,仿佛在看著某隻奇怪的生物。半晌過後,她終於意識到這就是景諱的風格,頓時啞然失笑。景諱再一次見到笑容在這少女的臉蛋上綻放,雖然不知什麼緣故,但他也傻愣愣的跟著笑了起來。
艾之卉搖了搖頭,嘴角咬著一簇發絲,慢慢地坐到長椅上。景諱連忙跟著坐下,瞪大眼睛注視著艾之卉,等待著對方的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