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辦公室,剛泡上茶,來了兩個人,報命案,一男一女,男的帶副眼鏡,穿短褲,女的穿長裙,端莊,頗有些姿色,王隊接待的。我去教導員屋裏找煙抽。昨天我一夜失眠,最近是經常失眠。我在教導員的辦公室的抽屜裏拿了一包中華煙,掏出一隻後,發覺煙已經黴了。我把煙扔進抽屜裏。回到辦公室,看到那一男一女唾沫亂飛,王隊皺著眉。王隊看到我來把記錄本遞給我。“慢慢說吧怎麼回事?”我聞到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男的說:一個女人脖子上有血。女的說:穿著白色衣服。男的:在屋簷下走來走去。女的:嘴裏念念有詞,聽不清楚說得是什麼?男的:然後女人開始刷牆。女的:先用白色的油漆刷。男的:再用自己脖子上流著的血刷。“你們是編劇?”我插了一句。男的:不是。女的:不是。“那我是?”我說。女的:這是真的,這是我們兩個都看到的。男的:是的。“你們忙嗎?”男的:不忙。女的:我也不忙。“那等我一會好嗎?”我說。女的:好啊。我草,今天真得有點詭異,說不定今天去買彩票就能中個大獎。我出了門,過馬路去小賣部買煙。買了煙,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又在隔壁吃了一碗混沌。回去後那一男一女還在辦公室裏坐著,男的拚命抽著煙,屋子裏煙霧繚繞。王隊幫我沏了杯茶,我端起茶,用嘴吹著茶葉。女的:警官,能不能去現場看看?男的:是啊!“你們再說說案情?”我說。男的:起初是她對我說那個出租屋裏的事,我還不相信呢?後來,我去那出租屋裏睡了一覺,果然夢見了那個穿白衣的女人。第二天你猜怎麼著?王隊:怎麼著了?男的:我又夢到那個女人了,竟然是和前一天一模一樣的夢。很明顯,那地方有個女人很可能被殺了。女的:是的。這是肯定的。“你們倆是什麼關係?”我繼續吹著茶葉。女的:我們是同學關係,大學同學。那個房子是我租的,然後,我總是夢見那個女的,我就讓他去那個房間裏去睡,果然,他也夢到了。王隊:你們還在那房子裏住嗎?男的:住啊。王隊:你們不害怕嗎?女的:起初有點害怕,後來,就沒什麼感覺了。王隊:天天夢到那個女的?女的:也不是。王隊:建議你們去找心理醫生看看。“晚上睡覺失眠嗎?”我問。男的:不失眠,頭一靠枕頭,一分鍾都要不了,就睡著了。我:美女也不失眠嗎?女的:從前失眠過,搬到那個出租屋後,一覺睡到天亮。“這麼好啊!”我說。男的:是的。“好,我這就跟你們走。”我說。王隊拉住我的袖子,指了指黑板。黑板上寫著下午兩點過組織生活。天氣有點熱,柏油馬路軟軟地,女人坐在我旁邊,她身上的香水很好聞,我感覺她在偷偷地看我。前麵堵車,我把車停在了馬路邊上。這條街叫丸子大街,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這個名字,接著就是丸子小學,丸子超市,丸子理發店,丸子小區,丸子新華書店,丸子居民委員會,丸子一巷,丸子二巷,到了丸子六巷,巷子就深了,樓和樓挨著,有狗奔跑而過。巷道裏,有一個男孩小心翼翼推著鐵環,鐵環還是紮進了一堆煤球裏。女人在前,男人在後,我在中間。他們似乎怕我跑了。進了院子,也不能說是院子,院子隻剩下大門了,裏麵是密集的樓房,還是一棟挨著一棟,欄杆上曬著被子,辣椒,還有椅子,椅子四條腿用鐵絲綁著,隨時準備摔下去的樣子。樓梯口跑過一隻老鼠,片刻,又跑過去一隻老鼠,個頭稍微大一點。門是鐵門,應該說是鐵皮包的門,旁邊是兩副喜字,很舊。進了門是客廳,長條沙發,上麵放著衣服,皮包和一雙新的高跟鞋。女人把沙發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你叫什麼名字?”我問。“不是告訴你了嗎?”女的說。臥室有些陰暗,大衣櫃是舊的,化妝台卻是嶄新的,上麵瓶瓶罐罐地。中間一張大床,白色的蚊帳攏在上麵,做工考究的竹席,綠色的枕頭上麵繡著兩隻鳥,毛巾被疊得整齊。“你這床不錯,”我說。女的點了點頭。“就睡這張床嗎?”我問。男的點了點頭。女的坐在床上,兩條白皙的長腿在我眼前晃悠著,她腿很好看,修長,不知道她穿門口那個高跟鞋是個什麼樣子。“你要不要在這床上睡一會看看?”女人問。“這合適嗎?”我心裏忽然喜悅了起來。“可合適。”男的說。“你們什麼關係?”我問。“我們是同事關係,”女的說。女的在派出所說是同學關係,似乎這關係又進了一步,我也懶得再問下去了。“一躺下去,就能睡著嗎?”我問。“應該是吧,”女的說。“好吧,我試一下,”我說。“好的,我們把門給你關上了。”女的連忙說。門後麵有插銷,我把門拴上。我脫了鞋,迫不及待的上了床,我把毛巾被拉過來蓋在肚子上。我頭挨上枕頭後,感覺頭腦發沉,我覺得自己要睡了。果然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