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荒大陸,大洛王朝。
舉國上下人心惶惶,瘟疫早已肆虐數月,不見有一絲好轉,焚燒屍體冒出的黑色濃煙遮天蔽日。
自鎮國府兵馬大元帥戰擎蒼及其六個兒子,戰死沙場為國捐軀後,前線節節敗退。
如今敵國南詔大軍大舉壓境,原本車水馬龍的帝都人人自危。
帝都十裏外的皇陵外,寒風裹著白雪,刺骨寒冷,天地間一片蒼茫。
一望無際的雪原冰河上,黑壓壓的人群匍匐跪拜在冰麵上,這裏正在舉行一場聲勢浩大的祭祀。
人群的正前方是用巨大冰塊堆砌的祭壇。
圓形的晶瑩祭壇正中,躺著一個白色的瘦小身影,看身量不過十三四歲。
隻是一張臉十分詭異,左半邊雪白細膩,豔麗無雙。右半邊銀色麵具如同第二層皮膚將半邊臉遮的嚴嚴實實,少女雙眼緊閉,像是睡了過去。
瘦弱單薄的身上穿著純白如雪的長衫,一雙蒼白的小腳在這樣的寒冬臘月裏竟然沒有穿鞋。
她躺在那裏,仰麵朝上,雙手展開,雙腳並攏,像是一具屍體。在刺骨的寒風中,感受不到任何的活著的氣息。
一襲玄色長袍的男子背對眾人,麵朝祭壇而立。漆黑的長發和黑色的長袍在寒風中竟然紋絲不動。大雪紛飛中他竟然片雪不沾,如同神祗,蒞臨人世。仿佛可以驅走嚴寒給人間帶來最後一絲希望。
他手持金色的騰蛇法杖,在眾人的唱誦中緩緩升至半空。額間墨玉透著玄色的冷光,襯著潔白如玉的臉驚為天人。
靜若寒潭的眼中帶著萬物皆空的冷然,他就是大洛王朝最神秘的國師長闕。
隨著國師的唱誦,祭壇上不斷生長出的寒冰凍住了少女的雙手雙足,像是被拷上的手銬和腳鏈。
少女的十根手指看不到傷口,但是每根手指指端都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流淌出豔紅刺目的鮮血。
怪異的是那血並未散開,而是滲入祭壇穿過冰層流進冰河之中,血液在冰塊中緩緩流動,漸漸流淌開,像人體身上的脈絡,那不斷流出的血,卻是少女正在流逝的生命。
看著原本晶瑩的祭壇已經變的血紅之後,淩空的國師祭出法杖。玄色長袍突然迎風翻飛,如同黑色的巨大翅膀。
他朝天朗聲祈禱:“諸神在天,大洛國列祖列宗在上,今我大洛王朝特此獻上太子妃純潔之身。
望神明保佑,大洛此番瘟疫消散,南方戰亂平息,佑我國運昌隆,千秋萬代。”
那聲音渾厚清朗,如同佛家的唱誦,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祭壇下跪拜的眾人也都齊聲高呼,“國運昌隆,千秋萬代……”文武百官,帝都百姓齊聲唱誦著由大祭司撰寫的祭文。
他們全部都匍匐在地,用最虔誠的態度,來向天地,向諸神,向山河萬裏,獻出他們的誠意。
隨著咒語的唱誦,整個冰麵開始微微顫動,青色的火焰從冰河之下沿著血液竄出,冰台之上突然燃起青色的火焰,令人驚奇的是那火焰竟是燃燒在冰麵上,盡然沒有任何助燃的木柴。
突然,原本明亮的天空陡然暗了下來,太陽竟然被黑影一點點的吞噬,最後剩下一個紅色的圓點。
“哼……三年不見,國師忽悠人的手法真是越來越高明了!”突然一道嘲諷的冷笑隱隱的傳到國師的耳中。長闕皺眉轉身,隻見冰河之外的一處高地,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一名男子。他一襲白衣長身玉立,衣袂翻飛間竟不似塵世中人。一雙戲謔的眸子帶著冷笑注視著冰麵上的這一出鬧劇。
三皇子軒轅玦?這個傳聞三年前戰死沙場的已故皇子,此時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長闕來不及細想,祭壇下已經亂作一團。
天降異象,跪拜的眾人驚慌不已,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突然有人大喊一聲:“天狗食日……此乃大凶之照啊……”
“難道是天神對祭品不滿?才會如此震怒?”
“雖然太子妃是極陰命格的九轉玄女,但傳聞相貌醜陋,神明降罪怕也是情理之中啊!”
“天不佑我大洛啊……”
“還請國師馬上扶乩占卜……看這天像是什麼緣故啊!”
長闕漆黑的長發翻飛,冷然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他緩緩降落到冰麵上,從廣袖中掏出命盤撫手灌入靈力,命盤突然失控般的極速轉動,卻怎麼都卜不出吉凶。
就在眾人神色慌張議論紛紛的時候,整個冰麵突然劇烈的晃動。祭壇上的女少女渾身燃燒起青色的火焰,冰封著她手腳的寒冰開始融化。
她整個人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舉著,緩緩升起,淩空漂浮在祭壇之上。青色的火焰如同一道屏障散發著幽綠的光,將滿身鮮血的她包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