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晉王殿下,神策軍嚴陣待命,請王爺示下。”
雄武的喝報聲在帳外響起,李摯高亢的情緒驟冷,隻見他長出口氣,慢慢的坐了下去。
“李兄啊,這天下何其之大,作為人,又是何其的寂寞呀。”李摯雙肩微聳,似有無限感慨。
李訣聞言一笑,輕撫懷中嬌女單薄的香肩:“天下自然是大的,可他大是他的,又關著咱們什麼事。殿下若覺寂寞,大約是心有掛礙吧。”
李摯扭頭盯著他細看一會兒,隻覺李訣那融融的笑意有著說不出的溫暖意味,讓人不忍測估其背後的東西。心頭微歎,李摯一鞭戎袍站了起來:“北胡鐵騎剽掠,勢若飆龍,秦趙北鎮駐軍已是一派委靡,父皇卻執意要加兵東南,……哎,‘子不言父過,臣不論君非’。隻怕天下大勢從此多變。李兄若肯勉進,不難為一世人傑。本王軍務在身不便久留,交淺言深,還請李兄莫怪。告辭。”
李訣微呆,正忖思起身應籌,卻見李摯抱拳一禮,大步掀簾而出。
隨著帳簾迅厲的一掀一放,一股冷氣猛的貫了進來。盆中炭焰一縮,安汀也不由的縮縮了脖頸,拽著李訣衣襟的雙手也更緊了些。
火把晃動的光亮隱約透在帳幕上,呼喝的傳令聲中,帳外軍士霎時已走的一個不剩。
四周越發的安靜的下來,隻有似纖細又柔韌的夜風不倦的吹過。涼意微侵的夜總能撩起人的萬般思緒,切近的、綿暖的,細覺又收束進茫然的無所寄托。隻有千萬般心事在愈靜的夜的夢囈中遊移浮動。
“汀汀……”
一醒神間,李訣才覺懷中佳人呼吸微緊,顯是靜處下來,安汀對兩人的親密的姿態有些失措。心中好笑,於是低頭試探著叫了一聲。
安汀輕應了一聲,借著僵境打破,就欲撐起身子。
毫無征兆的,李訣伸手在她腰肢上一托,將她就勢攬坐在懷裏。安汀猝不及防,不由‘啊’的一聲,一時間麵紅心跳,小腦袋埋在他胸前,羞喜嗔惱諸般情緒齊集心頭,一時間哪裏能分辨的仔細。
“這幾天咱們路上趕的急了些,想你定是困的緊了?”李訣輕理她紊亂的青絲,眉目間滿是愛憐之色。“說也原該是的,隻是這會兒不知怎麼,奴卻一點也不想睡。”長長的睫毛眨動幾下,不知是在說服著心理,還是這幾句話透著的意思濃,安汀極寧定的抬眼看他,清媚的眸子好似藏著一渦水星。
李訣輕笑:“那咱們就說說話。”
有人願意掛懷你的寂寞,極懇切的去琢磨,極細致的去周斟,便是人生好時節嗬。
“隻怕安汀做的不好,不管怎麼著去努力、去爭取,也隻如那天上的雲朵,最多偶爾投影在水中,便做是可待長夜夢醒、時時惦念回想的竊喜。其實彼此的軌跡卻是永無交集的。”說到這裏,她的目光不由的變的有些隱約,宛如無數風色湮過的滄桑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