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
馬蹄踏在地上,發出一連串的聲音。
王青躺在馬車裏,閉著眼睛,呼吸平緩均勻,似已睡著了。史靜芙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從趙嵩陽處得知公孫三有住處後,王青與史靜芙便向羅浮山趕去。
他們不再騎馬,而是雇了一輛馬車。
馬車雖然比騎馬慢,但是再慢,也是會到目的地的。
何必趕那麼快呢,若是老天不讓你知道真相,趕再快也是枉然。王青已想通這一點。
馬車中的舒適,又豈是馬背上的顛簸所能比較的。小小的車廂就如同小小的家室,其中的溫馨旖旎時光,又怎能為外人道。
馬車行了十幾日,已到了羅浮山左近,又行了大半日,馬車終是停了下來。
“老爺夫人,到地方了。”馬車車夫向車廂內道。
王青笑著道:“我很老嗎?”說著也已下了馬車。
史靜芙聞言俏臉緋紅,啐了一口,伸頭向車外罵道:“你爛嚼什麼舌根。”一邊說著一邊下了馬車。
車夫賠禮道:“小人一時失言,向少爺夫人賠禮,請少爺夫人見諒。”
史靜芙白了王青一眼,一跺腳,轉向一邊去了。
“這是哪兒?”史靜芙問道。
他們本是往羅浮山所去,但他們此時所處之地,卻是兩山之間的一座峽穀,穀外淌著一條小河。
王青環視了一眼四周,最終眼睛停在了車夫身上,道:“這就隻能問這位仁兄了。”
車夫冷笑了一聲,隨後將一直躬著的背挺直,赫然已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他不是我們先前的車夫?”史靜芙指著那車夫,向王青道。
王青點頭道:“當然不是。”
車夫問道:“你怎知我不是?難道你竟留意過車夫的模樣?”
王青皺了皺眉,似在極力回想車夫的樣子,而後回答道:“車夫都是一個樣子。”
車夫將卷著袖子放下,問道:“我扮得不夠像一個車夫?”
王青道:“像,像極了。”
車夫皺著眉頭,問道:“那閣下又是怎麼知道我不是車夫?”
王青嗅了嗅鼻子,道:“因為車夫絕不會有這麼重的殺氣。”
車夫怔了怔,笑道:“我看到你們有這麼好的葬身之地,難免為你們高興。倒忘了收斂收斂。”
史靜芙忽地向王青問道:“他是說他要殺我們?”
王青點點頭,答道:“好像是的。”
史靜芙道:“我們什麼地方得罪過他?”
王青搖搖頭,道:“好像沒有。”
史靜芙道:“那他為什麼要殺我們?”
“也許是受了別人指使。”王青笑道,他這是說給車夫聽的。
史靜芙指著那車夫鼻子,問道:“指使你的是誰?”
車夫搖了搖頭,道:“讓我來殺你們的,不是人,而是天。是天上的神,是萬物的主宰。”
他的眼中帶著敬畏之色,已說的十分激動。
車夫所說的意思,王青當然明白。
除了碧落門,還有誰能將自己視為天,視為神,視為主宰?
王青知道自己在丐幫大會上破壞了碧落門的計劃,遲早會遭碧落門報複,是以並不意外。
史靜芙卻突然問王青道:“今天是幾月幾號?”她的眼睛卻是盯著車夫。
王青不解她為何忽然問日子,搖了搖頭,道:“我一向都不太喜歡記日子。”
車夫似聽到了極其好笑的笑話,道:“姑娘是想記住自己的忌日麼?”
史靜芙也笑了,如一朵盛開的玫瑰,燦爛美麗。隻見她也搖搖頭,道:“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受誰指使。”
車夫不解,王青也不解。
王青道:“他剛剛豈非已說了。”
史靜芙用手指絞著秀發,道:“說是說了,可惜說的卻是假話。”
王青問道:“你說他不是碧落門的人?”
史靜芙點點頭。
車夫聞言一怔,卻隻是短短一瞬。
王青問道:“何以見得?”
史靜芙“嗯”了一聲,道:“你應該知道碧落門組織龐大,三百六十五處分舵都是以日期命名吧?”
王青點點頭,道:“碧落門組織之龐大,確實是匪夷所思。”
史靜芙接著道:“因為組織龐大,所以碧落門為了區分自己人,在別人問他是哪一個分舵的人時,一定會答上自己所屬分舵。”
王青才明白史靜芙方才那一問的用意,笑道:“所以你方才問日期,其實是在問他是哪個分舵的人?”
史靜芙點頭道:“但他卻恍若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