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三聲敲門聲響。
“小芙,在房裏嗎?我有事要與你相談。”
話語聲是王青的,而被敲的房門,則是史靜芙所住的客房外門。
但是除了這兩種聲音以外,還有客棧中的喧鬧聲以及街上的叫賣聲,唯獨沒有史靜芙答應的聲音。
“小芙,你在房中嗎?我進來囉?”
仍是無人應答。
一般來說,不說話就表示默認了。所以王青推開了房門。
一股女子的幽香向王青撲麵而來,是史靜芙的味道。
但房中,卻隻有香味,不見散發這香味的人。
王青走到桌旁,拿開了桌麵上那隻反扣的茶碗,拿起茶碗下的那封信。
“吾兄親啟。”
字跡秀麗溫婉,一看便知乃是女子手筆。
王青皺了皺眉,用手指夾出了內裏的信,細細看去:
青哥,愚妹近日來腦中似晃似乎,好似記憶起了些許東西,雖然甚是模糊,但總算也是一點線索。愚妹如今便是抓著那條線,去尋回自己的記憶。
這些日子跟隨著青哥,愚妹很是快樂,似乎這一生都從未這麼快樂。
然則,愚妹終究還是必須去找尋曾經的自己,回到原本的生活。
望兄勿責愚妹不辭而別,勿念。
來日有緣,必能再見。
愚妹史靜芙字。
覽信畢,王青輕歎口氣,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他雖知史靜芙終會有一日恢複記憶回到她曾經的生活,但卻未曾想到竟會是這麼快。快得讓他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這份兄妹間的親情,便已戛然而止。
“又成孤家寡人了。”王青歎道。
“劉掌櫃,可否替我備匹好馬?”王青收拾停當,在櫃台會鈔時,向掌櫃道。
劉掌櫃撫著圓鼓鼓的大肚子,道:“好馬是有,卻隻不過無人敢騎。”
王青笑道:“哦?還有人不敢騎的馬?”
劉掌櫃嘿嘿一笑,向王青一招手,領著王青向馬廄去了。
“就是這匹。”劉掌櫃指著馬廄,道:“這馬兒野烈得很,平常人騎不得,已摔斷過兩個漢子的腿了。”
王青順著劉掌櫃肉嘟嘟的手指看去,隻見一匹黑馬,似乎不屑與其他馬兒為伍,孤獨地立在馬廄最末。
這馬兒通體純黑,腿長且健,體雄且壯。
王青見了不由一聲驚呼,黑馬聞聲轉過頭來,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王青,忽地一聲嘶叫,人立起來,似乎極為狂躁,乃是發怒了。
王青伸手輕撫黑馬,笑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對,不該把你丟在這兒,別生氣別生氣。嘿嘿……”
王青的撫摸對黑馬似乎很是受用,隻見那馬兒漸漸平複下來,隻是鼻中仍是重重地噴著氣。
“怪了,真是怪了。王少俠,這馬兒好像認識你,竟然在你麵前這麼溫馴。”劉掌櫃用手指扣著下巴,似乎很是疑惑。
突然隻見劉掌櫃一拍雙手,叫道:“我想起來了,這本來就是你的馬,你那時候偷了人家的兩匹馬兒跑了,卻把這馬兒留在了這兒。”
王青臉上一紅,尷尬的嘿嘿一笑,道:“其實我都已將此事忘了。那時候我本來是用這馬兒和他們換的,隻不過時間匆促沒有當麵和他們說明,我還以為他們早已將這馬兒騎了去了,誰知道他們竟騎不了我這馬兒。這本是匹天下無雙的馬兒,唉,真是可惜啊可惜。”
黑馬一聲長嘶,似乎也在讚同王青所言。
這一日到得長安城,已是傍晚時分。
寒風怒號,天色陰沉。
城牆內外飛鵝毛,萬樹林中飄柳絮。
雪,下得並不小。
大雪將一切都掩蓋住,人們推門而出,看見一片潔白的世界,由心中感歎這個世界的美好。然而殊不知,那被美麗的雪所掩蓋住的才是真實的世界。
但,看見真實世界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