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金陵,得名自“楚王埋金”典故,自古就為繁華勝地,雖幾經戰亂,但依然屢屢從戰火中重現繁榮。三國時諸葛孔明曾讚歎這裏“鍾山龍蟠,石頭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它也沒有辜負諸葛亮的評語,先後有孫吳、東晉和南朝的宋、齊、梁、陳六個朝代定都於此,因此又名“六朝古都”。
朱元璋建立大明朝也興衝衝的將首都定在了這裏,雖說他也有在自己老家鳳陽定都的念頭,但畢竟最後不了了之,估計他也是看中了這裏的十足王氣。
然而朱八八同學卻不知道,後世曾有不少人都發現了這裏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凡建都於金陵者,皆短命。
有人覺得正是因為楚王在此埋金鎮住了王氣,也有人認為是當年秦始皇為了自己贏家千秋萬世,截斷方山、獅子山和馬鞍山,斬斷了地脈,斷了王氣,將金陵改名秣陵。
其實,吸引那麼多帝王在此建都的原因中風水當然占了一定的比重,但是長江天險卻肯定是他們這麼決定的重要原因。
可是從這些建都於此的朝代滅亡的情況上來看,金陵完全可以說是“成也天險,敗也天險”。
長江當然能夠為金陵提供強有力的保護,這也必定會導致城中的統治者放縱聲色犬馬,安享奢侈繁華,六朝金粉中的“金粉”二字絕非空穴來風。但人類作為“萬物之靈長”,在千萬年的進化階段中無一處不充斥著抗爭與征服自然界的曆史,所以“天險”從來都無法真正的擋住人的腳步。
長江是金陵的屏障,一旦被征服,則金陵再無抵抗之力,縱觀曆史,所有建都於金陵的王朝最後滅亡的戰役都大同小異:他國水軍蜂擁過江,摧毀沿江工事,兵臨金陵城下;而金陵城中的君王均逃不脫戰死、流亡和投降這三種結局。
當然,身處其中的君王們一開始是不可能想到這些的,所以金陵城中秦淮兩岸的歌舞似乎也能長久不息,就像杜牧詩中所說的那樣。
作為大明朝的京師,金陵就像是個不夜城一般,仿佛秦淮河畔的歌聲剛剛停歇,隨著東方太陽照射而來的第一縷陽光,整個城市立刻便喧鬧起來。
各種店鋪客棧酒肆紛紛開門迎客,街道兩側擺攤的小販與行腳貨郎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城中的居民百姓大多富庶,長江流域的人們又大多崇尚安逸的慢節奏生活,所以此時街道上盡管行人不少,倒大多是些大戶人家的下人小廝和慕名而來遊覽的文人雅客。
一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獨自一人慢悠悠的行至夫子廟前卻過門而不入,徑直來到秦淮河畔,伸長了腦袋隻顧去打量兩岸與河畔上的青樓與畫舫,似乎對於他來說,讀書人眼中的聖人都比不上那些妖嬈如秦淮河水的姑娘。
這位書生看上去約莫二十許歲,頭戴烏紗唐巾,身穿淺藍色寬白護領直裰,腰圍絲絛,用玉帶鉤,腰側還掛著一個詩文配花鳥的小扇袋,一把描金小扇正被他握在手中。他身形挺拔,站在河畔柳下,晨風吹動他唐巾後的兩條軟腳如飄帶,配上他俊朗的麵容,倒真有些玉樹臨風的味道。
既然是清晨,那些青樓教坊自是沒有開業的。青青的河畔停泊著無數精美的畫舫,想來那些“十裏秦淮上的六朝金粉”們都還未起床對鏡貼花,隻有些丫鬟仆人在河邊船沿洗衣打鬧。
年輕書生的到來早已吸引了那些丫鬟們的注意,她們多是被買來的,將來最好的歸宿恐怕就是再被人買走,河邊那書生長的眉清目秀,看打扮又不窮酸,年少多金無疑對她們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這些丫鬟們雖然都是下人,但也都是些豆蔻及笄年華,正值青春年少,又整日目睹主子們的迎來送往,耳濡目染之下,小小年紀也懂得了如何展現自己生澀的風情,脆鈴般的嬌笑聲不絕於耳,藕臂玉足爭鬧中時隱時現,別有一番動人滋味兒。
隻可惜這些可愛的小丫鬟們表錯了情,那個不進夫子廟卻來看畫舫的書生似乎根本不懂風情,丫鬟們失望之餘忽然恍然大悟,想來那書生還是一個雛兒,否則哪會傻乎乎的一大早來逛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