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嶽滿樓滿臉豔羨,搖頭嘖嘖稱歎:“良辰美景,大哥嬌妻俏婢相伴,真是羨煞小弟啊!”
李柏吃東西沒那麼多講究,拿起一隻蟹腳放嘴裏一邊咬一邊含糊道:“停停停,這船上就咱倆,也沒有才女讓你勾搭,說話就別拽文了,聽著難受。”
嶽滿樓唰的一聲打開折扇,邊搖邊道:“大哥又不對了,中秋賞月賦詩本就是一大雅事……”
正說著,船外傳來一陣笙簫彈唱,另有不少人還在抑揚頓挫的念著詩詞,嶽滿樓合上扇子探出頭去一看,見是來到了玩月橋下,橋上正有不少士子書生在賞月玩樂。
“大哥你看,”嶽滿樓笑嘻嘻的扇指頭上橋,道,“這才是咱們今晚應該做的事,有美有酒有月,豈可無詩?”
李柏吐出嘴裏的蟹腳,笑罵道:“滾滾,你要吟,那就自己吟去。”
嶽滿樓當下站起身,衝著李柏三人拱手一禮道:“正該如此,小弟這便獻醜拋磚引玉一番。”
他走到船頭,憑欄仰望良久,正當李柏以為他區霸上身時,他突然啪的一拍扇子,嚇了李柏一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哎呀!”
一首深情款款的詩還沒念完,李柏就將手裏的蟹腳當暗器丟了過去,嶽滿樓捂著腦袋嘿嘿幹笑,連連擺手說:“這個當然不算,都說了拋磚引玉嘛!小弟胸無點墨,隻好先拋塊玉,看能不能引出塊磚來。”
說完,他又凝神低頭沉思許久,這才輕咳一聲,緩緩吟道:“玉顆珊珊下月輪,殿前拾得露華新。至今不會天中事,應是嫦娥擲與人。”
“咦?”一詩已出,李柏不禁對嶽滿樓有些刮目相看,雖說這詩與此情此景不太搭,但也是首難得的好詩,以虛現實,空靈含蘊,以小見大,妙不可言。
見李柏愣住,嶽滿樓立刻臭屁的抬起下巴,扇子扇的襆頭軟腳跟海軍小兵似的。
李柏剛要誇兩句,身邊的蕊兒卻是撲哧一笑,趕緊捂上嘴,但兩隻眼睛裏的笑意卻是怎樣都擋不住。
李柏覺出不對勁,側過身低聲問道:“蕊兒,有什麼問題?”
蕊兒湊到李柏耳邊,口噴熱氣,低聲說道:“婢子失禮,這首《天竺寺八月十五日夜桂子》,婢子前些日子剛剛讀過,這才沒忍住,請少爺責罰。”
這小丫頭聲音嬌嬌弱弱,膩死個人兒,哪裏有一點請責的樣子?李柏看她一眼,知她是故意說出詩名,怕自己丟臉露怯,不由撇撇嘴,心裏愁苦的想:“打不過老婆,夫綱不振,現如今連個小丫鬟都比我懂得多,這叫人情何以堪?”
於是他心頭火起,轉頭怒視嶽滿樓,手一伸便將桌邊剛吃剩下的大蟹殼子抓在了手裏。
嶽滿樓嚇得慌忙拿扇子遮住臉,苦兮兮的說道:“別打別打,這也是玉,磚馬上就會被勾引出來了。”
蕊兒被李柏寵的沒大沒小,已經開始咯咯嬌笑,就連安靜的小空也臉紅紅的笑起來。
李柏手裏惦著蟹殼,眼睛斜乜著嶽滿樓,那意思很明顯:要再糊弄我,我就拿這殼子掀你前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