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老一輩的複雜故事(1 / 2)

慶衋心頭一震,臉上的笑容終於有些僵硬,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夠隻用一天時間便將深得皇帝信任的紀綱除去,然而師父也根本沒有道理撒謊。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還不如那人,隻好說道:“弟子不如師兄多矣。”

他的師兄自然是鄭和,紀綱被鄭和鬥倒,在高層官員中已經不是秘密。可道衍卻是搖頭道:“這件事鄭和隻是實行者。”

慶衋心中再震,這種手筆居然不是師兄所為,那會是誰?京中何時多了這樣一位高人?他心下飛速尋找著印象中京城裏可能的人選,最終卻無奈的發現,這人他定然從未聽聞過。

忽然,他腦海中一亮,猶如一道閃電劃過烏雲密布的夜空,撕裂黑暗,雖隻是片刻,卻讓他及時抓住。

聯想起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回想起那位相貌英俊柔和,卻總讓人感覺不舒服的小師侄,慶衋終於明白師父此時說這些話的用意,臉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震驚凝重的無以複加。

道衍很滿意慶衋此時的表情,對於這個自己從小養大的徒弟,他心中驕傲之餘更多的是卻是深深地愧疚。

他的一生充滿了野心、血腥和爾虞我詐,雖然這也成就了他的輝煌,卻也在成功之後帶給他無法承受的空虛。

起初他對於慶衋這個聰明絕頂的弟子深感欣慰,覺著終於可以將自己的滿腹韜略傳承下去。然而當他成功助朱棣奪得天下之後,他才明白,所謂才能,所謂韜略,如果任由私心野心去掌控,能夠成就的,恐怕隻能是千古罪人。

所以現在他很後悔,後悔將自己唯一的也是最疼愛的弟子也培養成自己當年那副模樣。

每當看到慶衋那溫文爾雅的笑容,他的心都會忍不住發緊,悔恨與無奈對於一個壽命將盡的老人來說,無疑是最痛苦的。

道衍麵對自己的徒弟心情複雜,此時鄭和的心情雖不像他這般沉重,但也並不比他輕鬆多少。

因為他忽然感覺自己根本沒辦法回答李柏的問題。

“我爹娘到底是什麼人?”

這問題李柏自己問出來都無法確定自己究竟想要聽到怎樣的答案,這讓他有些後悔,因為他總覺著一旦知道了答案,自己富貴閑人的夢想就會成為真正的夢幻泡影。

李柏父母的身份,這世上比鄭和更清楚的不多,但他不能說,卻也不想在此時欺騙自己的徒弟。

因為那個逃到孝陵衛的女人,因為紀綱,因為自己和火蠍老人帶給李柏的重傷,鄭和不得不現身將他帶到自己身邊,這與他一直以來在對待李柏一事上的初衷完全背離。

他曾經答應過那位母親,曾經承諾過要讓李柏渡過平靜安樂的一生。然而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陰差陽錯之下,李柏還是不可避免的卷了進來。

現在即便李柏願意遠離花花世界避世隱居,想來也會有人不讓他如願。

所以他不能對李柏撒謊,因為這可能會成為李柏以後做事的依據和根本,如果起步便是假的,鄭和不敢想象李柏的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母親姓韓,叫韓素顏。”

不知道為什麼鄭和開口首先說出的是這麼一句話,關於母親的姓名,李柏自然比世上任何人都清楚,但他卻沒有開口打擾,隻是很認真的聽著。

“她……”鄭和猶豫半天,最終卻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嘲一笑,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李柏緊抿著雙唇,沒有接話,依然是一副安靜傾聽的樣子,鄭和猜不出他心中的想法,隻好心裏歎息著繼續開口。

“她……長得不算很美,”鄭和想了想,決定還是直白一些,畢竟那樣一個奇女子用任何詞語都無法形容概括。

李柏的眉梢不易引人察覺的跳了一下,鄭和覺得自己的開場很直白自然,而他卻從中聽出了異樣的味道。

“脾氣也是精靈古怪,準確來說,應該是離經叛道。”鄭和微笑著,聲音越發柔和起來,“她視世間綱常如狗屎,最蔑視腐儒學究,不讀書,不知禮,不擅女紅,嗜酒如命,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