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策馬回城的官道上,李柏看木春幾次欲言又止,便問道:“有事兒?”
木春想了想,說:“恕屬下無禮,卑職隻是覺得大人你今天好像……”
“好像太欺負人了?”李柏哈哈笑著接口道。
木春也笑道:“那倒不是,就是覺著您跟這些人爭執,有失身份。”
李柏搖頭歎口氣,煞有介事的對木春說道:“你不覺得活著每天都很無聊麼?”
木春目光落在官道上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百姓與客商身上,想了一會兒,回道:“像他們這樣,有奔頭,應該就不會無聊了。”說著也歎口氣,接著道,“那麼多人能活下去就已經很開心了,活著本身就沒精力無聊。”
李柏輕佻的吹了聲口哨,說:“沒想到以殺人為樂的木大哥居然也有個悲天憫人的心腸。”
木春微微一笑,這一笑讓他的眼睛眯了起來,陰柔的漂亮臉龐在陽光下朦朦朧朧,更添幾分俊美。
李柏睜大了眼,嘖嘖稱奇道:“要不是知道你確實是個男人,我都要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了問題。”
聽他這麼一說,木春的臉色驟然冰冷下來,整個人顯得越發陰沉,讓他身下的駿馬都有些不適的搖頭噴鼻。
“請大人不要亂開玩笑。”
見他不似作偽,李柏撇撇嘴沒說什麼,鬆開韁繩,任由馬匹自己緩緩前行,雙臂伸展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師父去了北京,老婆忙著教徒弟,朋友忙的忙失蹤的失蹤,原本我以為我是個喜靜不喜動的懶人,今天才發現,懶人也怕孤單啊!”
“所以您才去欺負那些老百姓?”
李柏差點兒閃了腰,苦笑道:“用得著把我說成惡霸麼?人生無聊總得找點事,找不到事也要惹點事才行,更何況我家被人霸占了,我總要做點什麼吧!”
木春搖頭道:“您從一開始便亮出身份不就結了?”
李柏也跟著搖頭道:“樂趣,懂嗎?無聊的時候就得找點事樂嗬樂嗬。”
“達到目的就能快樂。”
李柏無語,他這才想起木春是個殺手,是個刺客,最講究的是一擊致命,絕不拖泥帶水,這個以殺人為樂的家夥,自然更喜歡直接一點的行事方式。
看來在個人興趣上,兩人是不會有什麼共同語言了。
李柏甩甩韁繩,讓馬匹跑的稍稍快一些,出聲問道:“我一直有個疑問,既然咱們幹的是暗地裏的勾當,為何平日裏都還那麼明目張膽?我的意思是,別的兄弟們大都有自己的差事,隻有咱們,一年也不一定能出幾次差,十個在衙門裏優哉遊哉的漢子,是不是太顯眼了點?”
木春淡淡說道:“不知大人您第一次走進衙門裏那個小院時,有什麼感覺?”
李柏回憶一下,道:“當時覺著自己被扔進了一幫刺頭兒醃臢貨中間。”
木春一笑,點頭道:“這就對了,外麵謠傳咱們弟兄都是憑關係進來的,不為辦差,就為了混口飯吃,所以盡管顯眼,卻從未有人會往那個方麵想。”
李柏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是啊!誰又會將一幫潑皮一樣的爛貨和陰狠的刺客聯係到一起?越是擺在明麵,越是囂張,就越沒人相信。
“那那些上官呢?知道咱們真實身份的是哪個層級?”
“錦衣衛中隻有指揮使知道咱們存在的目的,但他也沒有支使我們的權利。”
李柏倒吸一口涼氣,乖乖,錦衣衛號稱天子親軍,直接對皇帝負責,但這也隻局限於高層官員。讓他想不到的是,自己所帶領的這個十人小隊,居然也能夠直接向皇帝負責,這算什麼?皇家特種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