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夾起幾根幹絲放嘴裏慢慢咀嚼，一點點體會口腔中緩緩積攢起來的香味，這才端起酒杯又是滋溜一口。
“公費旅遊，我豈能放過？”放下酒杯，李柏笑道，“來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業務方麵我不熟，也就不便指手劃腳，你們隻當我不存在好了。”
木春沒聽過什麼“公費旅遊”、“業務”這樣的詞兒，但意思他倒也聽的明白，輕輕搖了搖頭，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你拉我來喝酒，便是影響。”
李柏無奈的歎口氣：“年紀輕輕的怎麼一副老態？要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啊！”
木春淡淡道：“除了殺人，別的我沒什麼興趣。”
李柏剛喝的酒嗆進了嗓子眼兒，辣的眼淚都出來了，咳嗽半天，指著木春顫聲說道：“我說，咱一天不扮酷都不行麼？”
這次木春聽不懂了，但他性子淡漠，也懶得開口詢問。
這時，船娘紅著臉端著個托盤進來，跪在幾旁，將托盤上的三道主菜一一放在幾上，輕聲低語道：“拆燴鰱魚頭，扒燒整豬頭，蟹粉獅子頭，鄉野手藝，比不得城裏大廚，還請兩位公子見諒。”
李柏看的食指大動，哈哈笑著摸出一錠銀子交給船娘，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獅子頭放進口中，邊嚼邊道：“肥嫩鮮香，入口即化，不愧是揚州名菜。”說著拿起桌上的另一雙筷子塞進木春手裏，又道，“快嚐嚐，保你吃了就再也端不住架子。”
聽到小客人誇獎，船娘心裏開心，掂掂手裏銀子的分量，更是興奮不已，有心留下陪客，卻見一旁坐著的另外一名客人臉色越發陰沉冰冷，趕緊施禮道謝退了出去。
拗不過李柏的熱情，木春性子再淡漠也不好落上司的麵子，便夾了一筷子放進口中，或許船娘手藝確實不錯，他的神色微微一動，卻是沒像李柏說的那樣失態，隻是淡淡點點頭，又將筷子放下。
李柏討了個無趣，也不以為意，自顧自吃喝起來。
秋風漸涼，天上那一彎新月緩緩西沉，夜色越發深邃，湖上遊客船家都已紛紛離去，船娘雖說也想休息，但見艙中客人興致仍在，她也不敢催促，隻好在船尾抱膝打起盹來。
就在這時，船艙外輕輕響起三聲悶響，一快兩慢，緊接著一道黑影出現在船頭，閃身進了艙內。
來人生的一雙吊眉三角眼，小眼睛中精光閃爍，兩撇鼠須耷拉在嘴角，看上去極其猥瑣，正是鬼畜大叔王勝，十人中他的輕功最好，所以通常情況下刺探和聯絡的任務都放在他的身上。
或許是因為工作途中，王勝收起了平日裏的輕佻，進倉後單膝跪地施禮，低聲說道：“全家都在，可以動手了。”
雖然信任王勝的能力，但木春還是又仔細問道：“今日裏錢府都有什麼人進出？”
王勝回道：“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人進出來往。”
木春又問：“他們可都到位？”
王勝道：“已經到位，就等大人下令了。”
木春點點頭，看向對麵的李柏。
李柏一愣，說道：“還得我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