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和錦衣衛將徐野驢之死的調查結果呈了上去,頓時便引得群臣洶洶,朝堂內分成了三派,一派以禦史言官為首,主張從嚴從重處罰漢王;一派以勳卿武將為主,援引洪武年間案例,要求從輕發落;第三派自然是永遠的中間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太子無奈,先是下諭責斥了一番漢王,然後將都察院和錦衣衛的奏章原封未動的送往北京,由皇帝老子朱棣來決斷。
朱棣此人,在史書中毀譽參半,說啥的都有,李柏不好判斷他的個人性情,但想來也不會讓自己的親兒子為一個小小的兵馬指揮償命,所以他根本就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依然和往常一樣過著悠哉悠哉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胡濙倒是說話算話,提了李柏一級,升為正七品的總旗官,算是真正脫離了不入流的境界,也算可喜可賀。
隻是調查青屏觀的事兒遇到了死胡同,莫說建立者的資料沒有,就連最後一任觀主的情況都查詢不到。元末幾十年亂戰,百姓死亡不計其數,要找幾個道士的身份,實在是難如登天。
值得安慰的是,李柏手下的木春等五人也分別升了小旗,每人都在衛裏挑了些身手矯健的校尉到自己手下,每人領十人,算上他們自己,李柏現在手底下算是有了五十五個人,是他在孝陵衛時的十一倍。
說起來,錦衣衛凶名最盛時是在洪武年間,那時候洪武大帝一聲令下,緹騎四出,紅豔豔得飛魚服在整個大明天下都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後來朱元璋覺著自個兒把不安定因素都折騰的差不多了,錦衣衛便被“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恢複了純大內侍衛的職能。
建文登基之後,在方孝孺、黃子澄等腐儒的攛掇下,將朱元璋留下的大好基業給敗壞的烏煙瘴氣,北平燕王舉旗靖難,八百兵丁起家,四年內橫掃大明北疆,兵臨金陵城下。
建文自焚寢宮,惶惶而逃,又為登基的朱棣留下了許多的不安定因素,於是他在恢複洪武祖製的時候順帶著把錦衣衛的偵緝權利也給恢複了。
永樂朝的第一任錦衣衛指揮使便是剛剛被淩遲的紀綱,此人在朱棣的授意之下,大殺四方,威風赫赫。
甭管他害的那些人冤枉與否,反正他是將錦衣衛當年的威名重新建立了起來,雖不至於恢複能止小兒夜啼的惡名,但也能讓某些有特殊夜生活嗜好的文官睡覺前習慣了仔細檢查一下門窗。
在他的領導下,錦衣衛的各項工作早已步入正規,該派的間諜已經派出,該潛的暗探也已潛伏,每日裏各種雜七雜八的情報都會通過不同的渠道彙總而來,一切按部就班,與朝廷裏其他的衙門並沒有什麼兩樣。
這就導致了李柏這些非明非暗的人大多數時間竟是除了訓練,就再沒別的事好做。
對於一個貪圖安逸的人來說,無聊最難忍受。
李柏現在就很無聊。
如今已是深秋,金陵地處江南,空氣中水分較多,陰冷起來並不比北方強上多少。不過白日間晴好天氣時,陽光倒也充足,特別是正午時分,暖洋洋的讓人十分愜意。
李柏今日又沒去衙門點卯,此時正蓋了條薄毯,眯著眼睛喵星人似的躲在自家後花園的小亭中曬太陽。
他的身下是一把花梨木的搖椅。這搖椅是他根據回憶讓木匠打造出來的,鄭和見了很是喜歡,並依樣又打造了幾把送進了皇宮,據說朱棣本人也很是喜歡。
如今這種搖椅已經成了金陵城王公貴族富戶們家裏的必備潮流之物,這是李柏始料未及的。他以為搖椅這種簡單的家具這個時代應該早就有了才對,沒想到一時興起倒又當了一次後世賊。
他也想過用這項發明來賺錢,後來一琢磨,這是一個沒有知識產權意識和《專利法》的時代,壟斷業沒有土壤,鑒於國人強大的山寨和模仿能力,不可能賺到什麼大錢,也就懶得去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