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站在偏殿門口,並不敢走遠。
玉貴妃一個人呆坐著,看著燭台上跳動的燭火,勾起了那些被她塵封已久的記憶。
那一年,她還是妙齡少女,二八年華,正是最耀眼的時候。她的父親是中州郡丞,難得有機會帶著她到晏都,參與貴族千金們的聚會。
因容貌嬌美,但卻身份低微,免不了受到其他高官千金的排擠和嘲弄,及至遇見當時還是皇子的慕沉戟。
年少的感情是最純潔無瑕的,隻是她並不甘於隻是做一個皇子妃,她想要做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她要讓當日那些欺辱過她的女子全都跪伏在她的腳下。
“為何?為何寧可去做大哥的妾室,也不願做我的正妻?”
那一日的天氣陰沉,慕沉戟的臉色也如天氣一般陰暗。帶著不甘,也帶著不可置信。
“正室與妾室,端的是看嫁給誰。做大皇子的妾室,將來便是皇妃。這比王妃更為尊貴,這點,想必六皇子比錦玉更明白。”
做王妃固然是不錯,可既然可以爬的更高,誰願意停留在低位?
雷聲轟然響起,大雨也在這個時候傾盤落下。
“我是嫡子,大哥是庶子。嫡庶有別,將來的帝位是誰的也未可知。”
她的臉上有些慌亂,但很快掩去,換上明快的笑臉。
“六皇子若沒有其他的事,錦玉先告退了。”
她走的決絕,沒有留下任何轉圜的餘地。
最後,大皇子確實成了最後的孝成帝,登上帝位,春風得意。
而這些年,她也的確做到了,做了太子的寵妃,又成了貴妃,更成了皇宮中唯一生下繼承人的貴妃。
孝成帝子嗣艱難,到如今也隻有太子這一個兒子,其他的,不是早夭,便是無緣來到世界就被流產。她的兒子,已經是孝成帝唯一的繼承人。
皇帝沒有立後,卻封了自己的孩子做太子。她的母家,也已經在朝野上下舉足輕重。她和兒子的地位沒有人可以撼動,她將來會是母儀天下的太後,天下最尊貴的女子,區區一個王妃又算得了什麼?
玉貴妃伏在紫檀木桌上,低低的笑了起來,她如今,什麼都有了,隻差皇後的這個名分罷了。為何還要去想那個人,他做他的王爺,她做她的貴妃,早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當日的事,皇帝自然而然第一時間知道了。對於慕沉戟救了他的兒子,又遇刺,他的心裏和很多人的想法一樣,就是怎麼沒死在刺客手裏?
不過既然活著回來了,自然麵子上要做足,畢竟他還要倚仗慕沉戟來讓自己的地位穩固。因而早早的派遣了太醫帶王府,以備隨時給慕沉戟看傷。
“先去看側妃,本王沒事。”
慕沉戟一回到王府,見到這個陣仗,麵色有些不豫,繼而很快斂去。讓人帶著刺客頭目先去暗室,自己則是去梳洗換衣。
“王爺傷到哪兒了?怎麼不讓太醫看看……”
“讓開!”
慕沉戟一身是血,猶如殺神。蕭湄兒嚇的一個哆嗦,忙忙的讓人給他準備一應用具去了。待準備好一切,準備去服侍,又被慕沉戟趕了出來。不過,當看到慕沉戟精壯的身子的時候,蕭湄兒羞的滿臉通紅……
蕭子涵的手臂被很好的固定包紮,太醫對秋夕反複保證,一定能恢複原樣,這才被秋夕放出蘭馨苑。
不過兩日的光景,太子和慕沉戟遇刺的消息,便已經在晏都傳的沸沸揚揚。
慕沉戟再一次成為說書先生口中的戰神,那一晚的廝殺,被說書先生添油加醋的渲染下,變成了以一敵百,形象頓時也變得高大威猛了起來。
“……且說那六王爺大喝一聲……赤手空拳的就將那十幾名刺客打到在地……”
晏都的人這一輩子也不可能體會或者真正看到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場麵,自然是聽的熱血沸騰,心向神往。而且這還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心裏忽的就熱騰了起來。
“這說書先生說的,連我這當事人都覺得真實,他當時也在場?”
蕭子涵和秋夕兩人此時也坐在茶館裏聽說書,聽到說書先生唾沫橫飛的解說,有些不解。
“這說書的當然就是這般,說的越精彩,才越有人願意聽啊!”
好吧,這就是典型的誇大其詞麼?蕭子涵默默。如果真有這麼神,她還至於傷成這副德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