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涵沒有太多專注於悲傷，那些最後沒有辦法挽救的生命，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去之外，沒有任何辦法。但她還必須幫著蘇牧去救治那些能夠被救活的人，這個時候不適合悲傷。
耳邊的廝殺聲一直沒有斷過，持續了一天一夜之後，在周軍傷亡大半，邊城依舊穩固。
封邑看著站在城牆上好像絞肉機一樣的慕沉戟眼裏凶光閃過——這個混蛋果然是他的克星。
取過手下送上的弓弩，瞄準之後“噗”的一聲。緊接著原本站在城牆上的慕沉戟似乎有感應的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小子有點本事。”封邑勾著嘴角一笑，“都一天一夜了，老子看你還有什麼本事繼續！”
緊接著封邑重新入了軍帳，叫了幾個弓箭手。
“給本將軍射那個將官，射中的獎勵紋銀二十兩，死了本將軍升他一級。”
幾個被點到名的弓箭手頓時熱血沸騰。這對他們而言簡直是白撿的好處啊！
隻是，不管弓箭手怎麼努力，慕沉戟總能輕鬆躲避過去，讓他們挫敗的同時也在懷疑自己的能力。
隻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已經是激戰了好幾個時辰不曾歇氣的慕沉戟——在他露出疲態的那一刻，封邑的箭準確無誤的將他的右肩刺了對穿。
“王爺！”
原本在一旁的方芸娘忙挽了個槍花，將準備趁機偷襲的幾個周軍給打落城牆。迅速過去扶起他。
“怎麼樣了王爺？”
慕沉戟握住箭尾，狠狠的一用力，將體外的箭直接折斷。頓時血流如注。
“死不了。”
原本看到慕沉戟倒下，很多晏國士兵都慌了手腳。王爺受傷了……王爺會死嗎？
而封邑卻是哈哈大笑，終於除去了心頭刺，那種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你們的主將慕沉戟已經死了，隻要你們投降，本將軍就給你們……”
封邑的話在看到慕沉戟重新又站起來的時候給咽了回去。而那些原本有些動搖的晏國軍心在這個時候又重新凝聚。
他們的戰神，不會那麼輕易死去的！
一時間，那些原本已經有些疲憊的晏國士兵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著衝那些周軍衝去。
“封邑，你的箭法太不準了，回去記得再多練幾年。”
慕沉戟的甲胄是黑色的，站在遠處看，倒真的看不出有受傷的痕跡，更不提他身上原本就是血跡斑斑——那都是周軍士兵灑出的鮮血。
這不可能！
雖然隔著城樓，但看的真切。城樓上的慕沉戟確實倒下去過，怎麼可能又重新站起來！真的是他射偏了嗎？
封邑這個時候顯露出懷疑。
隻有方芸娘看到，慕沉戟身後，金屬的箭尖上一滴一滴的在滴著粘稠的血液。麵具下的眉頭緊皺，心下更是抽疼。
而慕沉戟覺得傷口微辣刺痛，明顯這支箭上加了不該加的東西。隻是為了穩固軍心，他現在還不能離開。甚至看著封邑，輕鬆的笑著。
最終，在折損了大半兵力之後，封邑放棄了繼續攻城的打算，但也沒有撤兵，隻在一裏外的空地上駐紮，並且調遣其他地方的兵力往這裏聚集。
這是要準備趁晏國中央混亂的時候打持久戰了。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所造成的傷害遠遠超出了蕭子涵的想象。但一夜時間的沉澱，她已經從原本的絕望裏走了出來。
蕭子涵跪在一個傷兵身旁，一麵用剪刀剪碎被血染的衣裳，一麵飛速的用清水衝洗傷口，最後利索的用布條包紮。
這些簡單的急救外傷處理，是在野外生存必備的，因而在學校時她也學過一些。經過一夜的反複機械包紮，此時一邊忙碌一邊還能分心聽旁人談話。
聽到暫時退兵的時候，她會心一笑，繼續著手上的工作。
“軍師歇一會兒吧。”
蕭子涵接過輔兵遞過來的水碗，忙忙的喝了一口，道了聲謝，繼續手上的工作。
速度快一些，總能挽留住一些生命。
方芸娘在這個時候進了救護站，對著蘇牧耳語了一句。
蕭子涵明顯感覺到蘇牧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許久，之後跟著方芸娘一同離開了。
前方戰事結束了，但是傷兵卻還在源源不斷的送來。又有更多的傷兵被抬出去，有的，甚至還活著。或者說，暫時還活著。
交班歇息的空檔，蕭子涵聽說了慕沉戟受傷的消息。手上握著的茶杯一顫，差點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