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隨遠看著紀千赫的狀態就是暗暗著急,唯恐著不能在他的有生之年打開兩人之間的心結,於是便道:“當年的情況我是知道的,如果大小姐你是被人施了手段不得已的離開,就解釋的通了。你不回去蘇家應該是存著顧慮,怕一旦您和那位薑小姐是孿生姐妹的事情揭穿,蘇家必定遭到禦史彈劾,受到滅頂之災。可就算如此,您大可以私底下去找王爺的,王爺定能鎮壓住此事。”
蘇家收養了大鄴驃騎將軍的女兒,在當時兩國勢同水火的時候,莊隨遠的話並不誇張,事情抖露出去,不僅僅是在大興的蘇家,就連大鄴的薑家也一樣無可幸免,一定會被人有心人士彈劾,一舉扳倒。
蘇溪不置可否。
紀千赫卻沒管那些內情,隻是橫亙心中多年的一個死結突然看到了解開的希望,追問道:“那晚——”
那一晚桓城大雨,兩個人的行程被阻,被迫滯留城中客棧。
那一夜纏綿,本以為是情之所至,可是一夜溫存過後,醒來的時候卻是身邊枕席空置,仿佛一場他自己臆想出來的美夢,若不是床榻上殘紅如血留下的痕跡,他當真是要懷疑那一切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在他以為她對他亦是有情的時候,轉眼之間所有的一切就都天翻地覆了。
這算什麼?如果沒有發生過那一晚的事情也都還好,為什麼就是在她可以摒棄禮教名聲不要把自己交付給他之後才一聲不響的走掉?這樣的態度,著實叫他難以接受,仿佛是被人當麵打了響亮的一個巴掌,被愚弄的感覺,諷刺的厲害。
蘇溪側目避開他的視線。
當著這麼多後生晚輩的話,有些事她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啟齒的。時光倒流,回到那個雨後的清晨,她自客棧中出來,原是準備去買早點的,可是卻意外碰到了薑清苑。那個時候她的心思單純,也從來不曾意識到薑清苑是什麼事也將紀千赫看在了眼裏,更不知道因為她和紀千赫的關係,自己已經成了橫亙在別人心頭的一根刺。她以為那是一場偶遇,仍是親親熱熱的和她骨肉相連的親妹妹走在一起,然後……
然後那一次的會麵之後就沒有然後了嗬……
從那以後天翻地覆,她的整個人生被顛覆,別說是她曾經最羨慕渴望的自由生活,甚至於連做她自己的權力都被從生命中生生抽離了開去。
從此命運倒置,南轅北撤。
若說沒有怨恨和遺憾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時過境遷又能如何?
“她對我下了藥。”蘇溪道,隻給了簡短的幾個字,“後來花費了一點時間才得解決。”
具體詳情她並沒多言,在場的人都何其精明,自是馬上就能揣測的通透——
隻怕薑清苑下的不會是普通的藥,否則也不會絆住了蘇溪的步子,讓她錯過了挽回一切的最佳時機。
當時哪怕是她被強迫離開了桓城,可是如果能趕在一兩日之內再返回大興的軍中和蘇武霂還有紀千赫說明一切,一切都還能掰回來。
她這一去不反,就已經足以說明當初的情況定然十分之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