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關淪陷之前,我部奉命轉防汾河大橋,扼守太原城之西大門,原西門守軍撤回城內布防。
20日,娘子關一線戰事轉為劣勢,日軍瘋狂進攻之下,中央軍已呈不支態勢,那一天我正在陸軍醫院養傷,神仙推門進來,將一封電報交給了我。
第二戰區司令部命令我部駐守迎澤大橋,我接到電報的時候就知道,太原要完了。
我穿好軍裝,少校軍裝讓我的身上多了一分軍官的氣場,那是一種權力的外放,因為我手裏已經有了足夠的權力。
鐵貴兒帶著部隊已經先行抵達迎澤大橋,我帶著神仙辦了出院手續,一出醫院的大門,是一輛軍用吉普車,我疑惑的望著神仙,神仙說“鐵貴兒死命跟軍需處要來的。”
我點頭,我想起了鐵貴兒交給我的那份帶血的鈔票,他要我為原平死難的兄弟立一座碑。
我上了吉普車,司機是一個很年輕的兵,那兵問我“團長,哪裏?”
我相信我當時臉上確實有驕傲的微笑,我輕聲說“汾河大橋。”
汾河大橋是石墩木板橋,十五座巨大的石墩紮在汾河裏,橋麵由鋼筋,鋼板焊接,鋪著一層厚厚的木板,整座橋長達315米。這是太原城西渡汾河唯一的一座橋。
也就是說,若日軍從東門進攻,這裏就是太原守軍的唯一退路。
我看到的是兩百名榮光煥發的士兵,他們穿著嶄新的軍裝,扛著剛剛從太原兵工廠運出來的新槍,他們身上還有創傷,可他們依然充滿鬥誌。
吉普車在橋的東門停下,我下車步行穿過迎澤大橋,所有的士兵分列兩旁,當我從每一個士兵身邊走過,他們舉槍敬禮,我看到他們尊敬的目光和標準的軍姿,我知道,他們是信服我的,盡管我今年隻有24歲。
我想,是原平血戰讓他們信服我的吧。
部隊在橋西設立了指揮部,這是一座三米多高的混凝土碉堡,我進入碉堡,在正座上坐下,我的麵前,站立著五十八團參謀長神仙,副團長鐵貴兒,副官小貓兒,一營長張大剛,還有幾個連長和排長,他們都站在我的麵前,等著我的命令。
神仙拿出了一張迎澤大橋布防草圖放在我麵前,我一邊細細查看,一邊對他們說“日本人,是一定會打過來的。”
他們很安靜,沒有一點兒聲音。
我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們都認真的盯著我。
我繼續說“準備好鋪橋的木板,若是橋讓炸毀,必須要保證能夠及時修複,糧食一定要多準備,工事要盡最大努力加固,彈藥,最重要的就是彈藥,一定要跟軍需處領足彈藥,鐵貴兒,這個事情你盯著。”
鐵貴兒對我敬禮“是,團長。”
我讓他們自己報了自己的名字和職位軍銜,算是個見麵會,然後我出去到外麵檢查防禦工事和火力配置。
那一天,忻口戰役轉守為攻,各部隊不斷向日軍發動進攻,而在娘子關一線,日軍兵鋒正盛,實難遏製,中央軍打的極其艱難。
迎澤橋西有環形永備工事和碉堡,在外圍又設立了一道沙堆防線和一條坑道防線,最前麵的坑道若是被日軍攻占,我們在碉堡內依然可以射擊坑道裏的日軍,在橋的東西兩側各設立了三十挺輕機槍,十二挺馬克沁重機槍,迫擊炮十餘門,整支部隊以輕武器為主,這是野戰部隊的配置,並不是城防部隊的裝備,因為我們沒有對付坦克和裝甲戰車以及防空火力的裝備。
多日來忻口和娘子關的戰事越演越烈,炮火隆隆,眼看是要燒到太原了,整個太原城裏人心惶惶,那些有先見之明和膽小如鼠的人已經開始逃難,我站在碉堡上,望著從太原城裏出來的漫長人群,山雨欲來風滿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