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些你根本不認識的兄弟們從戰火裏衝進來,趴在你的身邊跟你說老子陪你一起幹的時候,是多麼溫暖。
從太原城裏撤下來的三十五軍和幾千綏遠轉戰過來的地方部隊洶湧向南。
許多部隊聽到我們這邊的戰鬥都跑的更快了,但是更多的士兵選擇留下來,加入了我們。
一個人,十個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
無數的三十五軍的士兵往我們這裏湧,這些都是綏遠的兵,和我們是一個體係,我們是兄弟兵,外麵的人都叫我們晉綏軍。
我們的兵力在迅速壯大,轉眼就超過了三千人。
源源不斷的兵往過湧,你會告訴自己,我不是一個人,我不孤單,有無數和我一樣的兄弟願意為了國家去死,願意為了兄弟去死,沒有什麼感情比這種同生共死來的更加深刻。
小貓兒和鐵貴兒都是重傷,躺在陣地後麵,有幾個救護兵正在搶救他們,徐麗一直在一旁照顧,不用我管。
日軍沒有再衝鋒,日軍的聯隊長已經接到了太原城破的消息,他明白已經沒有機會了,此刻所有的太原城防部隊都在往南撤,對岸的兵力越來越多,憑這三千人,想要殺過汾河,太艱難了,聯隊長並不希望死上多少士兵。
汾河之水,滾滾南去,帶著我們的鮮血和恥辱,拋灑向中原腹地。
汾水之南,便是中原。
太原已失,太原以南無險可守,山西勢必全部淪陷,我們其實是在用生命為國家爭取存在的那幾分鍾。
中原,不能失去。
臨汾第二戰區司令部。
此刻正在召開一個第二戰區最高級別的軍事會議。
此會議隻有晉軍嫡係將領參與,連傅作義都沒有資格知曉,更何談國民黨和紅色組織。
會議桌前隻有寥寥七八個人,這些人,將決定山西的命運。
這裏坐著的,都是將軍,最低級別的都是中將,閻長官位列上首,憂心忡忡,眉頭皺的很深,桌前的濃茶已放的沒有了熱氣,秋日的冷風在拍打的窗戶,野鳥鳴叫,國家哀歎。
“八百萬父老啊,伯川如何能拋之不理?日軍殘酷之名聞名世界,若山西盡入敵手,則百姓必然苦難深重,諸位,太原已失,傅作義三十五軍也已潰不成軍,晉中南部防禦之戰如何維係,諸位,大家議個章程吧。”
一位上將定了定神,道“衛立煌部中央軍已全部撤往運城一線,紅色組織力量弱小,無力抵抗,現在晉中南隻有我們的部隊,可是忻口大戰損兵十萬,拋去傷兵,此刻能戰者業也不足十萬,為了日後抗日力量的延續,我們也不能把這十萬部隊都拚光吧?”
沉默,壓抑的沉默。
上將的話其實和沒說一樣,形勢緊迫,誰都明了,可是,誰敢做這出頭鳥?
閻主席不說話,下首的將領誰敢說戰?又有誰敢說撤?
不,還是有人敢的。
張培梅拍案而起。
“啪。”的一聲站了起來,他環視四周,沉聲說道“在座諸位都是抗著將軍銜的國家脊柱,怎麼,要逃嗎?”
四周眾人驚懼,無人敢駁。
閻長官急忙擺手勸到“培梅,不要生氣,他們沒有說逃,他們也絕不敢逃,你坐在這裏,我看看他們誰敢逃?”
是,閻長官是白臉,張培梅是紅臉。
可是張培梅在這裏說一句話,就他嘛誰也不敢頂撞一句,這就是將軍的威嚴,閻長官已是帥,張培梅,卻是真正的將。
張培梅陰著臉問閻主席“那你說,究竟是戰是逃,給我個準話。”
如果,如果張培梅將軍問的是,是戰是撤,或許,閻長官還有一絲撤退的念頭,但是張培梅將軍用了個逃字,就徹底堵死了閻長官的退路,不能逃,不能逃,逃了,怎麼麵對三晉父老,他在乎的,隻有三晉父老。
十三年前,東方最偉大的詩人泰戈爾來訪太原,閻長官就對泰戈爾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