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麼山西的國民黨那麼慘,就是,那麼,不招人喜歡?”
“因為山西政府是獨立政府,不受黨派幹預,不光是國民黨,其他黨派在山西也不行,就跟神仙說的,什麼黨,什麼派,都是扯淡,對老百姓好,老百姓就支持你。”
淩美子點頭,不知道她懂了沒有。
我對她說“你多吃點,不要瘦了,再瘦就剩骨頭了。”
她就笑,傻傻的笑。
“其實,我現在攢了不少錢了,你要用的話,可以從我這裏拿。”
我給她翻了個白眼“我堂堂一團座,至於跟個姑娘拿錢嗎?”
“你不嫌板頭天天找你要錢煩啊?”
“這你就不懂了,我要不欠他錢,他早跑了,他跑了部隊誰帶啊?”
其實我是真窮,窮的叮當響,軍費已經被鄭屠夫收走了,弟兄們的軍餉都不知道怎麼辦了,但我畢竟是個男的啊,要臉啊。
她不再理我,顯然不想聽我的假話。
“晚上,請他們吃頓飯吧。”
淩美子道“好。”
於是這個下午小山村一片雞飛狗跳。
我記的那個村子也就三十戶人家,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靠著黃土地上的幾百畝玉米地過活。
我站在院子裏喊。
“全體都有了啊,今天晚上,淩美子請大家吃飯啊,啊,那啥,該帶的就自己帶點啊,別就帶一張嘴啊,讓那個徐麗,陳紅,來幫廚。”
我這邊剛喊完,小貓兒就竄了出來,“我生火。”
豹子喊“我切菜。”
二狗子道“我,我去打水。”
我對著蹲在牆角正抱著一隻母雞猥瑣的神仙喊“爺爺啊,別玩了,你玩它,它也不能給你下蛋,你負責指揮啊,板頭,你丫別跑,站那兒,給老子站那兒。”
板頭一看我的架勢,就知道我要找他要錢,撒丫子就跑,我一路追了過去。
我抱住板頭,把他按在一旁的牆上,捂住他的嘴。
“別吵,有事兒,部隊明天開拔,先去領物資,咱這兒的東西,你自己看著沒用的,給我整出去,賣三十塊錢,聽著,我不管你賣啥,我就要三十塊錢,你拿三十塊錢給我去整兩件兒衣服,聽見沒有。”
板頭問“啥衣服,還得賣軍需去換。”
我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他點頭“行,這買賣幹了,你還欠著我五百塊呢,要不我多賣點,你先還一部分。”
我扭頭就走“不想要腦袋了,你就多賣點兒。”
板頭在後麵指著我罵“你就不是個人,那是五百塊啊,那是我幾十年的家當啊。”
板頭氣的跺腳,然後抗了一把輕機槍就走了。
我嚇的一哆嗦,“你能不能賣點不紮眼的,想死啊。”
“我拿著防身。”
我進了院子的時候,已經有士兵買了一頭小豬回來,我們有百十號兄弟,這一頭豬足夠吃了。
有兵喊“參謀長,碗也不夠啊,盆兒也不夠啊。”
“去借啊。”
那兵問“白跟人家借啊?”
神仙黑著臉,從兜裏掏了一塊大洋“這鐵貴兒,就不能多活兩天,這破事兒找我幹啥?”
那兵拿了一塊大洋衝出去了。
院子裏吵的雞飛狗跳,我卻很開心,因為我們還活著,還能熱熱鬧鬧的吵架。
我坐在那裏,一身軍官服,望著三個女人,人生真的很神奇。
陳紅,原來是花樓的頭牌,淩美子,是日軍特務,徐麗,是個學生。
現在呢,三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女人在一起做飯,要喂飽這一百來號回不了家的男人。
白菜炒豬肉,豬肉燉白菜,土豆炒豬肉,豬肉燉豆腐,酒是好酒,正經汾陽王酒。
菜放在了炕上擺了一排,兄弟們就在炕上擠著,一個炕擠了能有四十號人,感覺炕都快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