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汾陽王?”
“有,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徐永昌提到酒的時候變的很豪氣,看來,他也是個愛喝酒的人。
泥壇封的三十年的老酒,拿出來兌上新酒。
“侄兒,這個酒,就是陳誠來了,我都舍不得給他喝啊。這可是當年我第一次帶兵回山西,路過汾陽親自買的酒,算算,都有二十年了。”
酒已倒滿,我笑開了花,這絕對是好酒,有錢也買不到的好酒。
我舉杯“來,先為咱山西幹一杯。”
“幹。”
“幹。”
郝兵幹了一杯酒,就說“哎,武忠,今天這個事情,當哥哥的必須說你兩句,你和部長雖然是世交,可你終究不大了解部長,早上的事情,太莽撞了,真的,你不知道,軍令部裏並不是鐵板一塊,很多人都是其他派係裏的,你我作為徐部長的心腹,必須是要力挺部長的,明白嗎?你是自家人,和別人不一樣。”
我知道我的確太衝動,我這人時常自己控製不住自己。
徐永昌攔了一下“不,這才是武忠,我要的,是一個真實的人,是能說真話的人,國防部講假話的人已夠多了。他的父親,可比他更敢說,郝兵,你是不認識張培梅,不認識武德,他們都是真正的軍人,一身傲骨那是天都壓不垮的,他父親,說了要保山西而死,就是保山西死了,張培梅,說了為國家盡忠,就為國家服毒自盡。他們都是榜樣,是你我的楷模,我很欣慰武忠能像他的父親,他來之前,我怕他不是個軍人,但今天,我知道了,他是個軍人,是個好軍人。”
郝兵點頭同意“但是武忠,有什麼事情,你和部長私下說,你難道認為部長還能收拾你嗎?你知道不知道,部長聽說你和馮凱的事情,直接就給重慶警察局局長打了電話。”
我一驚,我沒有想到我打架的事情,真的會驚動徐永昌部。
郝兵繼續說“為什麼部長說讓你打回去,因為你是我們的人,明白嗎?哪怕你隻在軍令部待一天,那這一天,你也是軍令部的人。”
我給自己滿上一杯酒“武忠知道錯了,這一杯,我賠罪。”
我仰脖就幹了。
徐永昌擺擺說“侄兒,說明白些,中央裏麵,錯綜複雜,各種派係,各種勢力,許多人支持國民黨,也有許多人反對國民黨,像咱們山西出來的,都是真的看透了政黨本質的,但是為了做事,做實事,就必須在其中各派裏麵妥協,但在原則問題上,每個人都必須堅持自己的立場。”
我點頭“我明白了,伯父。”
徐永昌繼續說“你來,是要辦事情,我當然不會綁著你,你這樣,你有空,就來上班,有事,就去忙事,不用像郝兵一樣必須每天報道,但是,你終究是軍令部的人,出了門,光明正大的講是我的秘書,不要怕事,人活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怕事,怕事,就什麼也做不了。”
“謝謝伯父,武忠記住了。”
徐永昌喝了不少酒,也說了不少話。
“晉軍裏許多我的老兵,我的老部下,這次打仗都沒了,哎,老家都給日本人占了,我是真想回去看看啊,我都許久沒有回去過了,聽說你就在原平打的仗,我家離原平很近,我以前常去原平,哎,時局不堪啊。”
我想起了原平血戰“伯父,原平,我們盡力了,薑旅長殉國,四千五百人,死的就剩下兩百個,我,我真的盡力了,我們從原平退到忻口,在靈山,郝夢齡軍長衝鋒的時候戰死,南懷化一個陣地就死了幾萬人。太原,傅作義拚了命扛,扛不住啊,汾陽,臨汾,一仗比一仗難,到最後,我們包圍了一萬五千日軍,可是連圍攻的能力都沒有了。我從老虎山退下來的時候,二十萬晉軍,就剩三萬人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一直關心著山西戰局,所以他什麼都知道。
徐永昌也想起了傷心事,“來,喝酒,喝酒。”
我們沉默了片刻。
徐永昌繼續問“武忠,有沒有想過留在這兒?”
“沒有,真沒有。”我說“伯父,我感覺我還是適合帶兵,在部隊裏的時候我覺的我像個英雄,真的,嗬嗬,我就覺的我做的那些事,他們會支持我,被別人認同和信任的感覺,我會覺的,我真的在做事情。而且,山西現在這個樣子,我也真的想再為山西盡點兒力啊。”
徐永昌點頭“是啊,殺敵建功,保境安民,的確適合年輕人,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階段,等你要是想離開部隊的時候,可以來國防部。”
我就笑“哈哈,伯父,謝謝,真的謝謝,不過,衛立煌說過,等我和日本人打一場大勝仗,他就讓我抗個少將軍銜,少將,是我的夢想啊,伯父,我必須得幹到少將,哪怕死了追授也行。”
徐永昌拍著我的肩膀“不錯,人應該為了夢想努力,好好幹,少將,沒有那麼難。”
我就調侃他“伯父,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你抗著二級上將,少將當然不算啥。”
郝兵也笑“哈哈哈,就是,國防部裏的少將不知道有多少。”
徐永昌說“老子的上將,那是打仗打出來的,你以為我是買來的啊?”
我就臭他“你快拉倒吧,你打的是諸侯,我幹的是日本,難多了,我的上校,是張培梅將軍臨死的時候讓司令部加上去的,要上少將,真真太難了,我可得出個大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