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六、人麵桃花兩不知(1 / 3)

再長的路,總會走到盡頭。再短的路,總會踏過途中。

無論行程遠近,凡經過必會留下痕跡,深深淺淺。或浮於表麵,或烙印心底,總有斑駁的景象掠過。

依依惜別,似乎並不如想象中的惆悵不舍。因為說再見,來日總有相見的機會。

蘭世華再次出現的時候,身上沾了點煙塵,可臉上的笑容卻衝破了有些變黑的顏色。

當初修習的時候他慣著白衣,麵色白嫩,常用的那柄“清明”劍上也仿佛沾染了白色,一出手,便是一隻獵獵蒼蒼的白鸞鳥,被嶽小古笑稱作“白糖糕”。

此刻,嶽小古拍了拍略黑的好兄弟肩膀,語帶深意地說:“老蘭,有什麼事這麼開心,笑的像被掌櫃補發了十年的工錢似的。”

楊小珊鼻孔出氣地反唇相譏:“我們行走江湖,走到何處就安身在何處,怎會有打長工的時候呢?”

“我是說,這小子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嶽小古抬起下頷指了指蘭世華,與楊小珊爭鋒相對。

“今天陰天,烏雲密布,所以月明啊,你在哪裏呢?”

“我來了以後,把烏雲都趕走了呢,所以蘭世華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嶽小古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小小自戀。

厲君玉在聽到那個名字時驟然轉頭,見到了意念中的那位。她淺淺地笑開,神色如常地打起了招呼:“華兄,小古,小珊,你們來了。”

“女媧後人你也在啊,好巧啊。”

這個佯裝偶遇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不過顯然厲君玉的重點偏了,努起嘴小聲呢咕:“我不是女媧後人,我是一隻璞玉。”

白玉不毀,熟為圭章。正如她的性格與心路曆程,簡單純粹如璞玉,卻隻有在細細的雕琢之後才能能夠成為美麗的圭章。

隻是這小小反駁,讓楊小珊想要力爭:女媧後人不就是厲君玉,厲君玉不就是女媧後人?

當然外人眼裏活潑開朗的小玉姑娘自會辯駁說,女媧後人是隻她曾經用心修習的一套劍法的來曆。不過,在已成金蘭的楊小珊看來,說是劍法源泉,倒不如說,那是她心之所係,是她在現實中無法寄托的情愫。

“清明大俠,你說呢?”楊小珊親和,早愛用武器名來稱呼同伴,眾人皆對此習以為常。

蘭世華聳聳肩,不置可否。他聽懂了厲君玉反駁的緣由。

隻是不說破。

彼岸花之所以美麗,正因為她盛放在彼岸,隔了腳下洶湧的波濤,才更顯動人。

若把水流抽幹,變作一凹幹涸,步得太近,反而親手破壞了她的魅力。

惜花,就把花留在最美的狀態。他不願親手毀了她的純然,如果不能最好地收藏芬芳,他不想把一樹丹桂變作鴻泥殘梅。

厲君玉或許不知道,蘭世華為了應今天的邀請,與昔日夥伴聚一堂以表演的形式再展仙劍大會上所使劍法,好不容易才向現下的導師告了假,從新的搭檔手底溜走。

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麼關係呢?她也還是那朵開在彼岸的石蒜花,他也還是那個止步在彼岸的賞花人。

就像蘭世華或許不曾意識到,楊小珊習慣叫他“清明大俠”,嶽小古也曾呼他作“白糖糕”,而厲君玉從來不曾喚他“道長”。

道長,是她能帶著深情又毫不尷尬呼出的最合適名字,卻止步在了故事裏。

後來很多次表演,麵對著不同的觀眾,他們配合如往。厲君玉從不喚蘭世華作“道長”,蘭世華也從不訴說告假的艱難,無論他是其餘人同至同離,亦或是早退。

唯有一點,他對位置有著格外的執著,總是想著法子挪近她的身旁。有一次被隔開、不得調換,他把本就不再白皙的膚色黑的更沉,找著機會向她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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