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四、花非花 霧非霧(2 / 2)

蘭世華不知其所雲,隻得微微躬身,行了一個時揖禮:“多謝姑娘關心,隻是你所言讓在下難解,是否認錯人了?”

鐵鑲玉冷哼一聲,不屑道:“被小玉日夜掛住的人,我又豈會認錯?我雖為山賊,卻接待了小玉多日,就連她的仙去,也是我親手安葬。”

蘭世華聽罷,向後踉蹌幾步,長長地呼吸一口,語氣滿是驚惶:“你說什麼,小玉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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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壽大概是這世上最無奈的事,厲君玉也未能逃脫如斯命運。

當蘭世華聽過鐵鑲玉講述一切,心已經冷凍成冰。

原來,他與厲君玉並非親生兄妹,君玉乃是生母在他被養母抱走後收養的一位山野孤女。是以當生母知曉養女愛上了自己,無論如何也期待假借上環釵的名義,撮合一雙兒女。

奈何蒼天不憐,給他和厲君玉都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讓他誤會兩人是兄妹不可結合,又讓厲君玉因憤恨而遠走他鄉,終於遇上了鐵鑲玉,在剛剛得知真相後不久便鬱鬱而卒。

後山林地,一座矮墳,一塊木牌,結束了厲君玉的一生。蘭世華決定不再遊走,隻伴著山寨矮墳,度過餘生。

他明了厲君玉的情誼,隻是他已無從知曉,那個用情至深的女子帶著執念踏過奈何橋,不肯接受孟婆的鮮湯,企圖趁其不備從鍋底逃走。

孟婆何許人也?生於西漢,自笄年起便擅長遺忘,也時常勸人忘掉過往,把握當下和未來,是以死後到了鬼府,做了司忘之使。那時候,忘川上沒有橋,孟婆穿著曲裾,與轉輪王各撐一葉扁舟,飄搖於川上,來往渡靈魂至對岸,送入輪回之道。落船時分,嬌俏孟婆便會贈上熱氣騰騰的美味鮮湯,讓人忘去生前種種,帶著全新的空白記憶轉世。

後遇魔嬰脫胎,大鬧陰間,施法起浪,浪湮了數隻小船,不少靈魂葬於川,永世不得再投身為人。自彼時起,忘川上便架起了小橋,名曰奈何,橋畔立石,乃稱三生石,記載著魂魄的前生後世。孟婆的駐地轉移到了石邊,方桌大鍋,美貌女子,隻為盛一碗碗溫湯,助人洗去記憶。

遇上不肯喝忘情湯的靈魂,孟婆自然怒發衝冠,協轉輪王一道捉住了厲君玉。她苦苦哀求,自言欠心愛的男子一個解釋,所以不能忘卻前塵。沒有告知愛人實情前,沒有愛人一同上路,她寧願做一隻孤魂野鬼,附在孟婆的湯鍋上,等待心上人到來。

孟婆心軟,應承了厲君玉的請求,答應她可以多待一些時日。偶爾,轉輪王不忙的時候,她會跳出湯鍋,給孟婆和轉輪王講故事,或是拉他們一起遊戲。

輪回期限已至,縱司忘之使也無法讓時間靜止。厲君玉執著,仍舊不肯轉世,寧願承受最重的酷刑也要等蘭世華到來。孟婆憐惜,想要幫她完成心願,於是勸她飲下湯,讓她接替自己的職責,等待心上人到來。而孟婆自己,則摘了三生石畔、彼岸花叢外的一種不起眼的黃色小花,名為“忘憂草”,吃了下去,代替厲君玉進入輪回之道。

當這個身份錯位的小女孩呱呱墜地,她的父母賜給她一個美麗又動聽的名字:紅塵。不知是天帝刻意懲罰她的徇私,還是忘憂草的作用,她少時生了一場大病的她,之後不幸瘋癲了。隻是沒有飲下孟婆湯的她尚帶著前世的記憶,故而在瘋癲中,總有些語句,印證著一對怨偶的故事。

普通的都市男女並不知曉解語花與忘憂草的關係,更不知千年之前的悲歡離合,故而林婠詩誤打誤撞地泡了解語花茶,卻解了紅塵在陰府飲下的忘憂草藥效,讓她徹底記起了塵封的前事。

不知這算不算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