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畢,空氣中似乎也泛著甜蜜心酸的味道。
他們額頭抵著額頭,閉上眼貪婪地享受此刻僅有的寧靜與幸福,彼此的氣息噴在彼此的臉上,溫馨而又真實。倆人的呼吸還有些急促,胸口因為方才的投入來回劇烈的起伏著。他抱著她,她也抱著他,誰都不願意放手。
暈黃的月光傾泄下來,打在他們的身上。看起來似夢似幻、似真似假,卻又那麼的契合、那麼的美麗。
周圍三三兩兩散步的病人,望向他們的視線有驚奇、有羨慕、有漠然。
醫院,是個複雜的‘世界’。
有即將長眠的人,有即將重生的人,還有沒死卻永遠都不會醒的人。醫院裏是真的有生老病死,有的結果真的無人能左右。
別人的恩愛纏綿看在他們的眼中,就算是幸福也是與自己無關的幸福。
夜漸漸暗了下來,也靜了下來。
後院中,散步的病人越來越少了,風卻越來越大,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聽在人的耳朵裏卻有種說不出的寂寥。
——“小媚,讓我吻吻你,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世界裏,讓我永遠記得你的味道……”
想起他的話,蘇塵媚忍不住更加擁緊了他。與他咫尺相間的臉上布滿了淚水,就算她努力閉著眼睛,卻依舊擋不住那泛濫成河的淚水。他不會再出現她的世界裏了,怎麼辦怎麼辦!她不想讓他走,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淚水依舊不停地留著,她緊咬著雙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可是渾身卻忍不住在顫抖,他們的雙唇、鼻尖總有若有似無的相觸。
於子謙不是沒感覺到她的傷懷,但是他還是不想睜開眼,還是不想打破這難得的時刻。他舍不得,舍不得一睜開眼他們又退回到各自己的位置,舍不得看著她在學長的懷裏喜怒哀樂,舍不得她永遠的離他而去,真的舍不得……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記他永遠地摟著她,隻讓他感受、分享她的美麗憂傷、喜怒哀樂。不!如果他在她身邊,他根本不會讓怒、不會讓她哀,隻讓她的世界裏充滿喜樂。
因為看著她幸福,他也會幸福的。
是啊,隻要她幸福,他也會幸福的!
這句話敲醒了他,他不能忘記她在今天已經成為了學長的妻子。
學長那麼優秀的男人,一定能給更優秀、更快樂的未來。而他,隻會退到原來的位置,默默地祝福她。雖然離去,他依舊會關注她、在乎她。
“小媚,不要哭了……”他啟口,帶著些許哀求。
聽見他的話,她的淚隻會流得更凶。“你要走了,為什麼連我悲傷的機會都不給!”蘇塵媚有些抱怨地道,將臉埋進他頸予,雙手在他的胸口輕捶著。
“悲傷我當然不會給你,我隻希望你幸福、快樂!”他一手輕拍著她的背,一手放在胸前握住了她慌亂的手。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那麼的淒美。起伏飄動的風經過,吹落了他盈眶的淚水,落在蘇塵媚的臉上、手臂上……
感受到肩膀、臉上的濕意,蘇塵媚隻是更加的擁緊他。
“來,我送你回去吧!”他下意識地將身退了退,無奈卻被她愈發緊了些。
聽見他的話,她的心好痛好痛。她不要回去、不要!知道他的退卻,她愈是緊了緊。
最終,她還是放開了他。她抬起頭無聲地看著他,原本蒼白的臉頰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愈加死白,臉頰還是一樣的唯美,飄逸的婦絲隨風綾亂,輕撫在她的臉頰,臉上的淚水已經幹涸了。她隻是看著他,許久許久……
她拉著他又蹲下,雙手顫抖的一步一步遊上他的臉頰。緩緩地輕撫個第一個地方,停頓、遊移;遊移、再停頓……
於子謙看著他,瞳孔裏沒有一絲焦距。他閉上眼,感受著她的撫摸、感受著她的觸碰。
這一刻那壓抑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傾巢而出。打濕了他俊郎,線條清晰的輪廓。
淚緩緩地往下流著,落在她緩緩移動的指尖。
淚已經涼了,卻燒得她的指尖疼痛難安。
她越過淚水纖細的指尖覆上他的雙眼,被她這麼一觸,他的雙眼不停地顫動著。
然而他抬手依依不舍的拉下她的手,“好了,我們回去吧!太晚了,你該休息了。”他把她的手放在手心握了握,然後再輕輕地放開。他站起身,退到她的身後,為她推著輪椅。
輪椅轉過頭了,往他們來的地方緩緩前行著。
蘇塵媚神一愣,然後將手死死地握緊,心口像少了什麼似的,空蕩蕩的。
於子謙低頭看著她的後背,心陣陣絞痛著。每一步,他都走得異常沉重。
蘇塵媚絕望地閉上眼,雙手相握成拳壓在心口,淚再次泛濫……
回到安銀希的病房,他們已經不見蹤影了。隻有護士小姐,在為安銀希做著最簡單的檢查。
她抹了抹了臉上的淚水帶著淺淺地笑問道:“護士小姐,請問他們人呢?”
“已經離開了,剛剛我來就沒見到人了。你們如果太累的話也去休息吧,這是加重病房,每隔半個小時我們都會來察看一次的。你們不用擔心。”護士小姐忙完了欲離去轉過頭說道。
“那謝謝你了。”蘇塵媚點頭道了道謝,便自己順著輪椅往安銀希的床邊走去。
於子謙見狀,也跟了上來。
看著毫無起色的安銀希,心再一次擰結,輕輕托起他的手,似是自喃地道“銀希啊銀希,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你知道嗎?我好難過、好歉疚。你知道嗎?安璐肯原諒你了,我也告訴可欣你對她的感覺了。一切都會有轉機的,現在這一切就等你醒了,隻要你一醒什麼事都解決了。你知道嗎?”安銀希的手冰得可怕,她輕輕地托起放在嘴邊哈著氣,淚不停地落在他毫無知覺的手上。
“沒事的,好人會有好報的,我相信他一定會很快醒過來的。你先在這裏,我去外麵打個電話給學長,讓他來接你……”
“不!我不要!今晚不要離開好嗎?就當……就當陪陪我……”她僵硬著身子說道,她知道明天他要離開了,也算是最後一次請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