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一想到今天自己差些被鶴雲飛等人害死的情景,心裏也不知哪來的一股邪火就燒了起來,他不覺的摸了摸別在腰間的殘劍,觸手一股涼意,剛好將他心頭邪火澆滅,他這才冷靜下來。
唐月牙將最後一匹布織完,簡單的收拾一番,走了過來,借著燈光她瞧見了唐萬裏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心知唐萬裏又被人欺負了,她心裏一痛,雙眼就紅了起來,顫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臉,心疼道:“疼麼?”
“不疼,娘,我不疼。”唐萬裏垂下頭顱,低低的道::“娘,我錯了,是他們先打我的。”
唐月牙聽到‘是他們先打我的’這句話時,心裏一痛再痛,整座島嶼的人都欺負他們母子,這些年來唐月牙心裏苦楚難訴,含辛茹苦的將兒子撫養長大,還要受人欺淩,心裏如打翻的醬油醋茶,百般滋味。
這世間最難的事莫過於一個女人獨自將孩子撫養成人!
她雙眼噙淚,一把將唐萬裏摟在懷中,抽泣道:“是娘不好,娘沒本事,總讓你受人欺負,是娘不好...”
她說著說著,滾燙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桌子上。
唐萬裏抬頭瞧了瞧母親憔悴的臉,心裏也是一痛,但他是家裏唯一的男人,不能在母親麵前哭,便故作笑狀,道:“娘不哭,孩兒不疼,孩兒以後不惹娘生氣了,而且孩兒也打他們了。”
“好,娘不哭,不哭...”她越是這般說,眼淚越是如簾似的往下掉。
一燈如豆,被窗外的風吹的明滅不定,屋內,唐月牙將兒子緊緊摟在懷中,而唐萬裏也唯有在母親的懷抱中才會感到一絲溫暖。
隻因這人間太過冰冷!
不知過了多久,唐月牙似乎已沒有眼淚,她擦了擦眼角,鬆開唐萬裏問道:“吃飽了麼?多吃點,吃飽了長高個子,不怕他們。”
唐萬裏道:“吃飽了,嘻嘻...孩兒吃的肚子都撐起來了。”
唐月牙笑看著他,不經意間瞥見他腰間的殘劍,便問道:“兒子,你腰裏別的什麼呀。”
“哦,這個呀。”唐萬裏抽出殘劍,讓母親看了看,接著道:“這是我在海邊撿到的,以後他們誰要是欺負我,我就拿這把劍嚇唬他們。”
唐月牙搖了搖頭,本想勸解唐萬裏不可玩劍,但一瞧這劍身腐朽這般模樣,隻怕連切菜都切不了,何況去傷人,便作罷不管,由他當個玩具玩吧。
她笑著摸了摸唐萬裏的小腦袋,然後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唐萬裏看著母親,忽然怯怯的問道:“娘,我...我有爹麼?別人都說我是野孩子,我爹他在哪呀,怎麼不管我們。”
唐月牙聽罷,身子一頓,忽然將碗筷重重的摔在桌上,喝道:“不準問,不知道!”
“好,我不問,不問...”
唐萬裏說到最後,聲音如蚊蠅一般,渾身似已無半點力氣,他低著頭,眼含淚光,向外走去,坐在梅樹下,梅花綻放妖豔美麗,怎奈他心頭沉沉。
他抬頭望著殘月,殘月如鉤,仿似在他的記憶裏殘月從未圓過,就像他們一家人,從未團員過。
他就這樣,雙手抱膝,呆呆的看著夜空。
唐月牙倚著門框,看著瘦小的唐萬裏,眼神迷離起來,似回想起了往事。
那時,他是那般風神俊朗,一席藍衣飄飄,她也曾裙衫裹體,豔如桃花,二人你儂我儂,如膠似漆,隻是往事早已隨風,飄散。
夜漸涼,唐月牙拿著件衣服披在了唐萬裏身上。
“天涼了,回家睡吧。”
唐萬裏沒說話,低著頭慢慢往屋裏走去,他這般模樣,著實令唐月牙心裏又是一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