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束光亮劃過寂靜夜空的時候，熟睡的城鎮從夢中醒來。街邊早點小攤的蒸籠裏開始飄出包子香，鄰街茶樓裏的長嘴壺開始冒著白汽尖叫，來回忙活的店家夥計、三教九流的往來顧客、吹哨賞鳥的閑散公子紛紛開始話嘮子。
“喂你們聽說了沒有啊，昨兒個蘭苑的花魁柳姑娘晚上還出來招呼客人，最後竟然在客人房裏過夜了!”
“真的假的？柳姑娘不是不賣身的嗎？”
“青樓女子的話你也信，還不賣身呢!不賣身能待青樓裏頭？”
“這事我也聽說了，那過夜的主兒是京裏來的，一出手就是金錠子……”
“那柳姑娘不會是被逼的吧？”
“笑話，一直聽那柳姑娘身後站著貴人，連張太子爺都不敢強來，那倆外來客能橫得過太子爺？”
“所以我說啊，肯定是那柳姑娘在她的貴人那失寵了，便對這位金主投懷送抱。哼!這青樓女子，對窮鬼便貞潔烈婦，對貴人就淫.娃蕩婦!”……
忽如一夜北風來，謠言如雪，漫山遍野。到處都熱火朝天地傳播著各個版本的蘭苑花魁柳姑娘與外來金主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又因為南湖郡太子爺追求柳姑娘一直未果是南湖郡人眾所周知的事情，於是一個理所當然的推論就此產生。
……
“張太子爺追求了這麼久都沒有成功的柳姑娘一夜間就被外來客給拿下了，他真是廢物啊。”
嘩啦嘩啦……一套價值不菲的茶杯茶壺被一隻經脈暴起的手臂憤怒掃落，一地狼藉。
“姓柳的那個賤女人，不識抬舉也就罷了。要不是杜傑跟著二皇子還讓我爹顧忌一二，我他媽的早就把她抓來了。現在竟然勾搭起了男人羞辱於我，不把她抓來玩兒死她以後我的臉還往哪擱！”一個富麗堂皇的房間裏，穿得富貴逼人的張世俊怒眉倒豎，大發雷霆。
躬身在他身前的黃德炳，是張府的管事，也是張世俊的心腹。平日裏跟著張世俊飛揚跋扈，狐假虎威橫霸鄉裏。張世俊對他也很是倚仗，很多見不得人的事都是指派他去幹的。
他接過話茬：“是啊，少爺，那小娘們實在是太囂張了，小的這就去將她抓來讓少爺處置！”
張世俊看著賊眉鼠眼的黃德炳一臉諂笑，鼻下的一顆大黑痣隨著嘴皮不斷扯動有些惡心，厭惡吼道：“那還呆在這幹什麼，還不快去呀！”
“誒，小的這就去。”
看著黃德炳急匆匆地退了出去，張世俊也平靜下來。除了長得一副卑鄙無恥的模樣，他對黃德炳還是挺滿意的，因為他為自己辦事不擇手段，說卑鄙無恥都太抬舉他了，很符合自己的胃口！
……
柳絮睡著睡著被鳥鳴聲給吵醒了，一邊嘀咕著別吵了別吵了一邊翻了個身子又繼續睡覺。忽然驚坐而起，她發現自己枕著的枕頭顏色不對，這不是自己的房間。窗前站著一個人，一個讓自己咬牙切齒的人！
“姬無玉！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麼？我怎麼會睡過去的？”柳絮慌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發現都還完整，也沒有被解開過的痕跡，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對看著窗外的人質問道。
“沒什麼，昨天晚上，蘭苑的花魁柳姑娘在客人得房間裏陪了客人一夜。”姬無玉沒有回頭淡淡說道。
“你胡說什麼！什麼陪了客人一夜！整個南湖郡的人都知道我隻賣藝不賣身的。”說道陪客人過夜柳絮有些惱怒又有些羞澀。
“我隻知道現在整個南湖郡的人都在談論昨天晚上仙女謫凡是怎樣一副情景，然後羨慕我這個昨天晚上什麼都沒做的閑人。”姬無玉想想覺得有些好笑，是自己虧了，還是柳絮虧了，或是兩人都虧了。
“你是說真的？”柳絮理智上覺得姬無玉說的有些荒唐，但潛意識裏選擇相信。
“真的。”
“但我們什麼都沒做……”柳絮說著說著沉默了。孤男寡女待在青樓裏過了一夜什麼都沒做？說出去多少人信？這種事情都能被無中生有，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悲哀。一種複雜的心情湧上心頭。
“我知道。”姬無玉見柳絮沉默了下來，心神不寧起來。
“……”
“這是謠言來著，司馬天散播出去的。”姬無玉覺得心中對她的愧疚越來越強烈，轉身開口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