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淑妍的苦,葉謙自然明白。第一次和唐淑妍見麵的時候,葉謙就能夠從她的眼神裏看的出來,對這位母親,葉謙也是有著很多的愧疚。為人子者,不能長伴膝下,也是一種不孝,葉謙自然也是希望能夠和唐淑妍盡享天倫,然而,男人不能沒有自己的天下。所以,他才會希望秦月和琳兒、浩然留下,權當是彌補一點自己心中的愧疚,讓唐淑妍不會覺得孤單。
老人最怕的是什麼?是寂寞。現在的社會,生活條件都好了,老人們也不必再為生活去煩憂,然而,他們的心靈上卻是缺乏了一種慰藉,感到特別的孤單。造成這一切的,自然還是因為兒女不能承歡膝下。
離開老爺子的房間之後,葉謙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葉謙已經是葉家的子孫了,自然的也會有自己的房間,是在唐淑妍所居住的嫻雅居。天色已黑,月色朦朧,葉謙遠遠的就可以看見涼亭之內,昏暗的燈光之下,葉正雄在那裏默默的喝酒。一個人,背影顯得有些個淒涼和孤獨。都說,成大事者要學會忍受孤獨,一點不錯,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孤獨,葉正雄自然也不例外。
其實這麼多年來,葉正雄也很清楚,老爺子對他還是有著戒心的,沒有全心全意完全放心的將葉家交托到自己的手裏。不過,不管葉正雄如何的陰沉,在他的心裏還是對老爺子充滿了尊敬和孝意。當年的事情,他想起來也會非常的內疚,隻是,他強大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去低頭。
這些年來,他為了將葉家發揚光大,可謂是盡心竭力。他無非就是希望老爺子能夠看得到自己為葉家的付出,看的到自己的努力,用事實去證明自己有資格做葉家的家主。然而,這其中他卻忽略了很多其他的問題,譬如,親情。他清楚的記得年少的時候自己和葉正然、葉正風之間的兄弟之情是如何的深厚,清楚的記得自己可以為了他們放棄自己的生命。然而,這些年來,他和葉正風也是越走越遠,雖然葉正風還是一樣的尊敬自己,可是其中卻少了那份兄弟之情,更多了一種敬畏。這也算是他內心的一個遺憾。
有時候,人走的越高,走的越遠,往往會失去一些以前看起來不是很重要,但是如今想起來卻超越一切的東西。如果有可能,葉正雄很希望自己能夠回到從前,然而,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知道,自己無論怎麼做,和葉正風的兄弟之情也不會回到從前。
葉謙的到來,勾起了葉正雄更多的回憶,也勾起了他很多的愧疚。然而,卻也讓他充滿了戒心。當年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有責任的,如果葉謙將一切的罪過怪在他的頭上那也完全是可以說的通的。所以,他有點害怕;所以,他極力的和葉謙保持著距離,充滿的敵視。他知道,如果將來有一天自己在和葉謙的鬥爭中失敗的話,那麼失去的可能不僅僅隻是生命,還有自己的尊嚴,還有自己的努力,甚至是一切一切。
借酒消愁愁更愁,這個道理是人都明白,然而,卻又無法擺脫借酒消愁的想法。總以為,那穿腸的毒藥從自己的咽喉下去,流遍全身的時候,可以忘記一切,至少,可以短暫的忘記一切。
微微的頓了頓,葉謙緩步走了過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葉正雄轉過頭來,看到葉謙的時候微微的頓了頓,隨即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和老爺子聊完了?”
“嗯!”葉謙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大伯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啊?我陪你吧。”說著,葉謙在葉正雄的對麵坐了下來,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上。葉正雄也沒有反對,默默的灌下一杯酒。葉謙淡淡的笑了笑,替葉正雄斟滿,說道:“古來豪傑皆愛酒,酒這玩意有時候還真是好東西啊。不過,如果是逃避的話,這酒的味道似乎就有點變了。大伯,您說呢?”
葉正雄微微的愣了一下,抬頭看向葉謙,表情有些驚愕。然而,葉謙卻仍舊隻是淡淡的笑著,目光沒有看向葉正雄,反倒是仔細的翻轉著手中的酒瓶打量著。“其實,我覺得白酒這玩意還是二鍋頭最帶勁。”葉謙說道,“雖然我喝酒不行,可是喝起二鍋頭還是覺得最爽。大伯覺得呢?”
“年輕的時候喜歡度數高一點的酒,灌醉自己的朋友兄弟,會很有成就感。可是現在,老了,不再有年輕時的那種感覺,喜歡上了這種度數稍微低一些的醇香型的。”頓了頓,葉正雄緩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