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風雲樓宴會(1 / 1)

趙王為表親善之意,特命在風雲樓為三質子宴飲,趙國二王子主宴。

風雲樓僅次於淩雲樓,是用於召見大國使者的地方,這棟四層的純木架構八角建築,散發著優雅平和的貴族氣息,一幅幅由靛青和朱砂繪成的花鳥山川,寫意人物圖畫,隨意而錯落的嵌飾在鏤成各種紋路形狀的木壁上,更添醇和之氣。

金柯和諸葛斬在小二的帶領下,踩著紋理清晰,溫潤光滑的蓮花挽心回環樓梯,來到三層,推開兩扇浮雕著牡丹圖的虛掩的門,走了進去。

“金公子遲來,當罰。”金柯剛剛邁步進門,就有一人站起,眉眼粗大,身材雄闊,尤其是一雙耳朵,耳垂長長掛下來,顯得肥厚。這年輕人就是趙國二王子趙威。

“我來遲,該罰。”金柯迎了上去,隔著寬大的紫檀木桌,接過趙威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

“趙公子,我代我家公子謝過趙王陛下美意。”說話之人長發,狹臉,膚色白皙,穿純白色上繡黑牡丹的對襟馬褂,月白絲棉筒褲,神情舉止流露出一股機智狡詐的氣息,是曹輝的陪侍,金柯心想曹輝的脫於刺殺必與此人有關。

“墨公仍是如此多禮,罷了。”趙威回禮。

“父王設此宴之意諸位都清楚,然大爭之世,時移世易,將來之事很難說,我是粗豪之人,喜歡的是陷陣沙場,伏敵百萬,況且生死無涯,修短隨化。在此言明,日後如若戰場相逢,某不會手下留情。”

“趙公子此言差矣,想趙國如此強盛,我們怎麼會不明敵我呢。”墨公意圖回避這個話題,然而鍾勉不失時機的話音響起:

“大爭之世,日月失序,沒有人能保證長命百歲,也沒有哪一國可以長盛久安,一念可成國,我們當掙命,如若期期艾艾,徒徒枉走一世。人之立命,俯仰之間,已為陳跡,不能賦形跡於山川,則當快意平生。

趙公子,若然將來戰場相逢,也是快活一場,存亡勝敗,無足輕重。”

鍾勉一番話鋒芒畢露,毫不顧忌,讓一旁的侍從臉色連變,但趙威卻哈哈大笑:

“好,這才不辜負大好年紀,青蔥歲月,鍾公子,如果你剛才像墨公一樣,那我可就看不起你了。“

“金公子,怎麼一言不發,你有何高見?”那墨公冷眼旁觀,見金柯沉默,便出言相激。

“有勞墨公提醒,”金柯看了一眼這個不懷好意的白臉人,

“大爭之世,群龍無首,有多少人腹藏日月,胸懷甲兵,想一展抱負,有多少王侯手握雄兵,想一統天下,而百年已過,亂世仍舊。

龍戰於野,天道窮矣。天道已窮,人道當興,前人赴湯,後人蹈火,死在權掌天下的途中,死得其所。曆代功成者,白骨累累,人生世間,有大恐怖,局促蹀躞者,必為草芥,我自當自強不息。

他日壘軍沙場,再與趙公子,鍾公子逐肉相戲。“

“嘻,當為金公子豪言浮一大白。”

鍾勉斟酒,趙威舉杯,三人一飲而盡。

“我也要喝。”年紀不大的曹輝爭執,卻被墨公勸住。

“三位公子難道不為百姓想想?天下久戈,願止息耳!”墨公長歎。

“生無所息。”三人齊聲應答。

無論是鍾勉的侍衛,還是金柯身後的諸葛斬,甚至侍宴的美姬,都默然不語,被這冠冕堂皇,無所顧忌而又蓬勃萬丈的豪言所感。

諸葛斬這時才息了其他念頭,決心盡力輔佐金柯。這幾個月來,他一直在觀察金柯,看他是否值得自己托身,雖然這少年把自己從奴隸主手中買出,但如果是個心善無能的主,他照樣會棄之而去。

原來這諸葛斬是宋國人,滿腹經綸,但出身低賤,為了一展抱負,竟殺妻而迎娶公主,後來雖使宋國強盛,卻惹怒了當權貴族,高貴的王族如何能容忍這種人爬在頭頂?於是稟告了以仁義自詡的宋王,諸葛斬不得不毀容自陷,廝混於奴隸人之手,才逃過一死。

“諸葛先生,自此以後你就做我的門客吧,不必再以侍衛自居了。”

在宴飲結束後,金柯對跟在身後的諸葛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