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你,原來下定決心忘掉一個人,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這些天,每天上夜班。當電腦右下角時鍾還剩兩秒就要跳到淩晨時刻,辦公室便一片騷動,同事個個背好行囊,擺出一副預備跑的姿勢,等時鍾跳轉到00:00,便立馬按下電腦關機鍵,還沒等桌麵反應過來,便直接熄掉顯示屏電源。一群人以衝刺的速度走人,確實有點像趕著去投胎,但這應該是一天中最歡樂的時刻吧。
中午吃飯,和同事sue聊天,說到想要辭職的事。我說,想去上海看看,然後上北京,加入北漂一族的奮鬥。sue說,我想到各地去旅行,隻是囊中羞澀,到底沒有底氣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去旅行,我也想,基於相同的理由,暫時無法實現。
今天晚上,和一個客聊天,聊到許多無關工作性質的東西。他問我,要是踫上那些難纏不講理的顧客,會不會生氣到暴走。我回他,沒什麼,心平氣和對待就好,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也沒必要被別人牽著脾氣走。然後他一個勁兒誇我心態好,境界高。很想告訴他,現實中我和活在虛擬網絡的那個我,是兩回事。
這幾年,我常自問,我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幾番思慮過後,得到結論,我是迷惘而愚笨的。看不清猜不透很多事,所以經常犯傻犯錯,然後一個人躲在黑暗的角落裏麵壁靜思,告訴自己,沒有關係,即使最後賠上自己,也是沒有關係的。
我痛恨這個自甘墮落的自己。我說不清這樣的自憐自憫,甚至乎趨向自虐的心情,從何而來,又在什麼時侯開始。應該跟雙魚座天性追求浪漫唯美,多愁善感的性格有關,又或者說,因為你,因為你們,因為青春那些隱晦又苦澀的少女夢。
走出公司寫字樓,一陣夏夜熱浪撲麵而來,帶著熟悉的,壓抑的沉悶。海心沙的小蠻腰已經熄燈,整個城市陷入熏睡狀態,連夜生活的鬼都隱匿起來了。
打著手機電筒,和sue並肩走在一段沒有路燈的小路,迎麵駛來轎車,明亮的白熾車燈,晃耀刺目,不得不抬起手背扯擋眼簾,緩衝視線。每一次,自然而然的動作,想象著,就這樣子做一隻不見得光的鬼好了。
回到宿舍,已近淩晨一點。外麵忽然起風,閃雷劃破城市夜空,小區周邊的樹影,不安搖曳。
sue在洗浴間洗澡,客廳沒有開燈,隻有廊道那點微弱光線,滲透出物件的陰影。一個人趴在陽台欄杆,目所能及,是層層密不透風的高樓大廈,沐浴在密密麻麻的暴風雨簾中。
那是我喜歡的雨的影子,打在楊紫荊的葉子,晶瑩剔透的雨珠,在一片橙紅色燈火裏,散發著靜謐幽淨的氣息。我渴望,閃電再劇烈點,雷聲再大點,有更多的雨滴向我砸過來,這樣,一顆心就不會平靜到幾近麻木吧。
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樣走過來的。我把自己的心弄丟了,感覺靈魂也飄散,就像一個沒有氣息的透明人般,苟且存活。
你知道我不畏高。我們去爬山,我登上最高峰的峰尖迎風眺望,你一個勁兒勸我下來,我不從,你體會不到我當時候有多開心。我沒有告訴你,唯有這樣,才能看見最美的風景。
可是這幾年,我有點恐高了。每次站在五層樓高的陽台往下看,心裏總是恍惚閃過縱身跳躍的身影,冰冷冷的地麵流下一灘血水,我看見了粉身碎骨的我自己,癱在血水中,血肉模糊。我害怕,頭劇烈疼痛,額頭覆上一層薄汗,手腳軟弱不力,癱坐在欄基邊上。
那段時間,情緒極度低落,懷疑自己患上抑鬱,害怕人群,渴求獨居,對人對事漠然冷淡。
不斷塗鴉在紙上的心情,沒有怨恨過任何人,一切怪自己不爭氣。自私,陰暗,罪惡,無能為力。不能怪人,找不到出氣筒,唯有把一頁頁紙搓揉成團,然後攤開,重複動作,將皺巴巴的裂痕撕成片狀雪花,嫌氣扔進垃圾筒。埋藏起來的沉重隱私,找不到可以傾訴之人。
去年九月,我開始記日誌,從身邊的人和事寫起,記錄了很多的心情,也有關於你的回憶。
己經四年了吧,距離我們高中玉蘭花開那段時光。之間因為同學聚會見麵幾次,從緊張期待到假裝平淡,然後告訴自己,要堅定轉身,離開,一點點走出有你的記憶。
每次大學宿舍聚餐,室友Echo的戀情史,都會成為第一熱門談資。Echo是個離不開愛情的人,我敬服她愛一個人不惜飛蛾撲火的勇氣。她說,愛上一個人,即便最後和平分手,還是想要在僅限的朋友關係裏,找回當初那份曖昧的愛戀。我說,已經結束的關係仍存開始的可能嗎?她說,不知道。試圖給自己希望,成真了便是好,如若一次次等待到的是失望,也足夠讓自己徹底絕望。我說,你可真樂觀。她笑,那是。
可是,我總能在她愛笑的眼睛裏,看見一種叫卑微的東西。我不明白,像Echo這般優秀努力的女生,為什麼每次都是她奮勇追求愛情,似乎沒有一次是愛情眷顧的她。這不公平,因為Echo值得被愛。但我不同,我是活該受罪,因為我愛得太理性,總用原則規範自我,底線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