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翁要再不來,我可就走了。”
她全不知自己這樣,是抱怨中帶著嗔怪,,倒讓霽悟天翁覺得稀奇得很。
“讓姑娘久等了,是老朽的不是。”
其實虞步宜這次將他召喚來,連自己也覺得冒險。對方是敵是友,還未辨清,雖說她百般思索,也想不出這人在背地裏對她使壞有何意圖。
在此人沒擺脫嫌疑之前,這一舉動,無異於是把自己送入虎口。
可她等不了那麼久。在仙庭,一百年過得就好似一百天那樣快,坐以待斃和主動送死,她寧願選擇後者。至少自己為希望奮鬥過。
“想必天翁已經……知道我這些時日的遭遇。步宜實在好奇,到底是誰,要這般苦心加害於我。”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哈?近在眼前?尾姐姐?青嵩帝?還是說……就是他自己?!
這人不會傻到在自己麵前坦白吧?
“還請天翁明示。”
“若你再細細觀察幾日,便能尋到些蛛絲馬跡。”
虞步宜感覺,這已是他所能透露的極限了。她腦中謎團太多,若全讓老頭兒一一解答了,就算他有這耐性,自己也沒時間聽他叨叨。
“多謝天翁指點。步宜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語畢,她轉身便衝破了密林的邊際線。
怕事情被察覺,所以虞步宜這一路,可是拿出了百米衝刺的拚勁兒。拜托拜托,千萬別被發現。這一路上,她都在焦急祈禱——奈何老天爺偏要跟她對著幹,等她趕到那,發現地上居然有兩個白衣身影!
在渡窈轉頭之前,說時遲那時快,她瞬間隱形,附在了“虞步宜”身上。這個術法是簇檀教給自己的最後一個秘技。她那晚急著回去見娘親,所以隻學了點皮毛,這隱身術能堅持多久,連她自己也沒個數。
“醒醒,快醒醒,喂!”
虞步宜被她搖得幾乎快要散架,一睜眼,正好對著渡窈那張蛇精臉,差點把自己給嚇暈過去。
“你終於醒了。這是怎麼回事?”
虞步宜慢悠悠坐起來,裝作有些迷糊的樣子,“我方才沒忍住,摘了幾顆果子……”
渡窈明白過來,開口就是一頓數落:“我不是叮囑過那果子碰不得嗎?你偏要去嚐,萬一出了什麼事,你教我如何向主母交代?!”
是是是,你是大姐,你有理。虞步宜訥訥點著頭,腦子裏想的卻是她運氣不算太糟,這一環扣一環的,時機銜接正巧合適,沒被她發覺異常。
她一時心情大好,便決意不和蛇精姐姐計較。霽悟天翁那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才是自己該費心參破的天機。
回去之後,虞步宜照例又被芙尾熱情接待,享受了一次豪華雙人餐。看得出來,她的尾姐姐是個講究之人,吃穿住用,精美細致,無可挑剔,倒顯得自己是個糙人。
“妹妹快嚐嚐這個。”
虞步宜往那湯碗裏一瞧,黃白綠,絲絲縷縷在水中漾開,顏色倒好看得很。她夾了一筷子,慢慢一嚼,脆滑軟嫩鮮,這味道,簡直是絕了。
芙尾被她幸福得直眯眼的表情逗笑,這才細聲介紹起來:“這菜可是極考驗人刀功呢,要切得絲絲分明,形狀齊整,取材也是精挑細選過的……”
虞步宜聽她像美食家一般講解這菜是如何做成,不由想起她去外地旅遊時吃到的燴三絲,食材選用絲瓜、胡蘿卜和金針菇……久遠的回憶像放飛的鴿群般朝她湧來,虞步宜任由自己沉浸在鮮活的懷想之中,耳旁的女聲,好似那年經過的吳儂軟語。
近在眼前……她寧願相信,此眼前,非彼眼前。
她本著“粒粒皆辛苦”的古訓,把盤子掃了個幹幹淨淨,芙尾抬眼看她,問“妹妹吃得可還滿意?”
“我在姐姐這,可真是享福了。”
“那便好。”
她命人把這一桌給撤下去,又讓虞步宜早些回房歇息。虞步宜覺著自己成天白吃白住的,沒幫上什麼忙,不免產生些負罪感。“姐姐你看我吃飽了就歇著,都快長肉了,你就讓我做點什麼事吧。”
“妹妹瘦得都皮包骨了,姐姐看著著實心疼。快回屋去吧。”見她仍是不情願,芙尾忙嬉鬧一般把她推到房裏去。在外站了一會兒,沒聽見開門的動靜,她才移步來到正殿,喚來渡窈,“今日你也辛苦了,隨我去領賞吧。”
渡窈會意過來,躬身道好,兩人便一同走進屋內鎖上了門。
“她今日可有什麼異常?可有問過什麼?”
“倒沒有,就是太聒噪惹人煩得很……噢,我想起來……”
“想起什麼?”
“她問我園子裏有沒有什麼毒物吃了會全身麻痹,她以前碰到過,怕這次不小心沾惹上。我講了之後,便去另一處了。離開的功夫,她倒是十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