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人仍是不為所動,強烈的求生欲竟讓渡窈站起身來,拔腿便跑。
芙尾靜觀她垂死掙紮,過了半晌,許是看夠了,這才施法凝成兩股巨力,如繩索一般將她給捆綁回來。她這蛩獁角湯,可不是白喝的。
“主母饒命!主母!渡窈以後一定盡心服侍主母!”
女子知曉自己已無退路,唯有卑微屈服,她才能換得活命。
芙尾聽她尖聲叫嚷,不由雙眉緊蹙。旁人臨死之前的掙紮,她尤為愛看,之後的種種求饒舉動,千篇一律,著實無趣。
罷了罷了,留她一命,日後說不定還有用處。
這般想著,女人便打開了木盒,拿出一個小白瓶來。“別動,小心它亂咬人。”
這語調聽似溫和無害,卻教渡窈著著實實打起寒戰來。“主母……”她知女人心意已決,自己求饒也是徒勞。
隻是任誰的性命被拿捏在別人手中,都會這般忍不住多做爭取。
一隻渾身黑亮的長條小蟲逐漸爬出了瓶口。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它便鑽進皮膚裏去,如同一顆埋下的炸彈。
“多謝主母饒命……”
待芙尾走後,涕泣的女子才終於泄氣坐倒在地。自己雖然保住一條命,隻怕這時限,也是活不長了。
回到房裏,芙尾便立即喚來鳥兒,讓它速速傳遞消息。
等了半個時辰,估計時候差不多,她方來到堆滿奇珍異寶的房間,走到鱺尾嬉遊圖前,抬手一觸——她到了。
低頭瞧瞧自己紅豔豔的十指,雖然知道她看不到,但自己就是莫名覺得歡喜。密室裏是久違的異獸出山圖,那人端坐在對麵,隻能瞥見一個隱隱的輪廓。
“你可知道這次擅作主張,惹出多大的事?!”
女子見她坐下,開口便是厲聲質問。
“是我太莽撞了些,一心想教訓那趾娘……”
“這棋子是棄是留,理應由我決定。容不得你放肆胡來!”
“你就不怕她等來翻身之日,到時……”
“你放心,事情皆在我掌控之中。幸好那青籬宮中安插有我的人,不然的話,若是琯昔將你所做所為全抖出去,你這主母,怕是也當不成了!”
原來竟是她在暗中相助。芙尾聞言,不禁眉飛眼笑,粉麵美人,倒和那修長光豔的指甲很襯。
“此事讓你費心了。芙尾定會謹記今日教訓,不讓……”
“你下次若再不聽我指令擅自行動,我有的是好果子讓你吃!”
芙尾還未做出回應,隻聽那女子又寒聲道:“行了。沒別的事,那我就回去了。”
椅凳的挪動聲已顯示出她的不耐煩。
從來都是這樣,去留由她,自己作不得主。
對麵空無人影,芙尾卻陷入怔然:哪怕她能在別人麵前大逞威風,在這女子麵前,卻是卑微如飛塵。果真是,命中冤孽嗬。
消息傳出那晚,虞步宜胸口鬱結,便抱著一小壇靡酡香去了南璋殿。她尋的那處地方,有樹藤做的秋千,身旁有假山遮擋,位置隱蔽安靜不易受人打擾。坐在秋千上,抬頭便能瞧見一輪月亮。周遭樹木枝繁葉茂,輪廓參差,卻恰好能將那圓月圍攏其中,明暗複明暗。
她抱起壇子,學著豪爽大漢牛飲幾口,酒液沿脖頸流下,將她的衣裳打濕,她卻覺得無比暢快。她這般喝了幾大口,很快將半壇靡酡香喝了個一幹二淨。秋千把她晃得老高,醉意也沿著胸口湧上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她悠悠地唱著,嗓音柔柔如風,將男人給引來。
青嵩帝本在假山後的涼亭裏坐著歇息,耳邊卻傳來歌聲,將他的好奇勾起。等他循聲找到那人,不禁啞然失笑:這女人,又在玩什麼花樣?
虞步宜全然不知,自己這模樣已被男人納入眼底。她輕晃著樹藤,兩隻腳前後地擺動,酒壇掉落在地,隻能聽見一聲悶響。衣袂兜滿了風,她細細的哼唱也隨之飄起來,融在夜色中,教人心漾神迷。
青嵩帝站了一會兒,猛然發覺自己竟被這美人醉酒圖給勾了魂去,這情景太過美好,讓他一時生出留戀,不忍出聲破壞。
可惜霸道的男人,絕不允許自己被一直無視下去。
“趾娘可真是好興致。”
“仙帝,趾娘……”
虞步宜剛要起身行禮,結果動作不穩,卻一下從秋千上跌了下去。幸好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虞步宜腿一軟,順勢就跌到他懷裏去。
她發誓,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趾娘怎一見我,就急著投懷送抱?”
虞步宜聽這台詞,覺得莫名熟悉。你當自己是霸道總裁?
“切,自作多情。”
她心裏這麼想,嘴上也不再藏著。青嵩帝聽了,立馬就垮下臉來。“哼,看來方才我就不該出手,你摔下去也是自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