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霹靂上仙所言,我倆深知不過是一時玩笑。也不曉得是有心人散播還是如何,璟婄竟揪著不放,不聽勸告,將事情鬧大……看來,是時候讓傳言平息了。”
“青哥還是沒回答我。”
見晉鼇對答案異常執著,男人索性也不隱瞞,“我猜,趾娘必是氣急攻心,怨我騙了她。”
晉鼇別過臉,無端覺得他篤定的表情礙眼。不得已,他隻有另起話頭。“我忘了問,青哥怎想起到焰無殿來了?”
男人這才將眸光移到他身上來。
“想起一些舊事,便來了。”
晉鼇難得地不再答腔。他所講的舊事,不外乎是幼時去幹娘殿裏偷東西吃去上仙園子捉鳥……又或者,是當年天戰中,自己曾冒死救他。
無論喜悲,俱往矣,他也不願再想起。
“我該走了,結親一事再不遏止,趾娘恐怕不會理我了。”
“我送送青哥吧。”
男子忽略心頭黯然,強撐出笑意將青嵩帝送到了殿外。
虞步宜離開北瑨殿時,恰好看到青嵩帝邁腳走來。兩人眼眸不期然撞上,卻盈滿同樣光輝。她今日一身青衣,領口繡花,是別處見不到的樣式。隨身帶著的,還有靡酡香,美酒配美人,稱得上兩全之好。
“我正要去尋趾娘,沒想到……”
“那真是巧了,我也打算見青嵩呢。”
女子莞爾一笑,左頰酒窩畢現,落在男人眼中,當真是俏麗水靈,比那玖綃湖上的玖綃花還迷人三分。
“趾娘,我以為你還在怪我……”
“我氣本就沒消。”待進了屋,她終於不用掩藏情緒,臉上又透出一絲不滿來。“所以今日,我特意帶了酒來,你若把它喝光,我就原諒你。”
“可青嵩本就沒做錯,又何來原諒之說?外麵所言,無憑無據,我對那璟婄半點心思也沒有,全是閑人管不住嘴,讓此事越發不可收。”
“嘁,你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既然此事純屬子虛烏有,您身為仙庭帝君,便該及時扼止這敗壞名譽的言論。可現已過了幾日,您才下嚴令製止……仙帝您說,這算不算做錯?”
他之所以任其發展,不過是想探下女子態度如何,會否爭風吃醋跑來大鬧一通。誰想過了幾日,倒是自己沉不住氣先來找她。
罷了,又計較什麼呢?她已吃定了他。
“好好,趾娘伶牙俐齒,青嵩辯不過你。那我今日就把這壇酒喝完,讓你消氣,可好?”
虞步宜見目的達到,也不再咄咄逼人,轉而換上笑臉,半嬌半媚,“拉勾。”
男人伸出小指,隻覺這魂兒也被勾去。
“這是趾娘親手釀的靡酡香,青嵩可要一滴不剩喝完,不枉費我一番苦心。”
“這是自然。”
男人將青樽端起,湊近鼻端輕嗅,不由眯眼感慨,“好香。”
“容我和人吩咐幾句,把那上古玉樽呈上來。”
語畢,青嵩帝便頭也不回往外走去。
嘖,喝個酒也這麼講究,果然是帝君做派。雖是如此,她也不惱,沉下心等待那矜貴玩意兒。
望望外頭,恰能看見南璋殿的簷角,浸染暮色,仿佛琉璃泛出了光彩。也不知這般奇異景致,會否是最後一次望見。
“趾娘在想什麼?”
她正要回頭,卻猛然被人一把抱住。男人還故意往她這邊壓了壓,兩人體力懸殊,她自然承受不住,於是這端坐的姿勢,便成了往後傾倒,而她眼眸裏,便隻餘那張俊逸非凡的麵容。
如山巔一捧雪,池中一彎月。
“青青嵩……”
若非聽到自己聲音,虞步宜還不知她已緊張成這樣。
“趾娘,好香。”
男人說完,還閉眼嗅了嗅,緋唇揚起,似雅還痞。虞步宜要命地感覺到他氣息,清清淡淡,如鬆如竹,吸進肺裏,卻連帶著五髒六腑都開始了鼓動。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小說裏總要設計英雄救美的情節,出現這個經典姿勢。
兩人心口相貼,呼吸交纏,的確最易牽扯情動。
待反應過來,虞步宜趕緊將他推開。她方才似乎聽見仙倌進來放上古玉樽,也不曉得,那人瞧見這幕沒。
“青嵩怎突然對我動手動腳,被人見了往外一說,恐怕趾娘的清白就毀了。”
“我見你呆呆愣神,一時便起了逗弄之意。何況……我本是你夫君,做這事有何不可?”
虞步宜剛想回他“你現在不是我夫君”,不過轉念想到自己有任務在身,不宜和他在此事上費力計較,思及此,她又佯裝生氣道,“哼,趾娘不管,你害我受到驚嚇,便得自罰三杯!”
“好好,都依趾娘的。”
語罷,男人果然將玉樽倒滿,仰頭飲盡,如此重複三下,才讓虞步宜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