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著小板凳在柳樹下坐定,一手搭在膝蓋上,叼著根狗尾巴草望著來往的人。從山上砍柴下來的老樵夫,一臉呆樣的書生或許也可以,扛著鋤頭出去的老農夫就算了吧。
“蟲子!快點滾來幹活!”娘甩開粗壯的胳膊,飛過來一塊抹布,直接啪到我後腦勺上。
“嗯嗯。。。”我隨手摸下抹布,磨磨蹭蹭著站起來,雙眼留戀地望著路口。突然,一抹白色的衣觖從柳樹掩映下的小路上飄了出來,一個高挺,飄逸的身影從柳樹後轉了出來。
我緊張的瞪大眼睛,緊緊攥住抹布。
那人背後背著把劍,搖著手指,一下下撚著下巴上飄逸優美的胡須,一臉悠然自得。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我頓時來勁了,往雙手上唾了兩口,身子一軟就迎了上去,抖著抹布笑得諂媚:“客官來吃杯茶啊~”
那人一愣,我立馬上前死死攥住他的袖子就往棚下拉。他推了兩次沒成功,也不好和我這樣的小個子計較,隻好哭喪著臉被我硬拖過去。
我拉他在個空位上坐下,抹布一招,仰臉喊道:“給大俠上盤炒花生!”隨即坐下,一腳踩在長凳上,腆笑著湊過臉去:“大俠仙風道骨,一看就是非凡之人,不知大俠可是修仙之人?”
他點點頭,說“在下隻是散修,無門無派,稱不上大俠。”
“那你有沒有見過什麼鬼啊妖啊的?講給我聽聽吧!”我頓時激動了,星星眼不停的眨。
“滾!別煩客人!”背後一聲生風的怒吼嚇得我一個激靈,我縮著脖子,等著一隻肥手來揪我耳朵。
“無妨,無妨,”他笑著衝我娘揮揮手,說,“正好我也渴了,再來一壺茶吧。”
“把茶送來我就講給你聽。”他歪著頭對我笑笑。
“好咧!”我響亮地應了,樂嗬嗬地跑去取茶。
“娘啊,我練字沒墨了。”弟弟苟史從屋裏走出來,拎著毛筆晃了晃,“快讓蟲子給我買。”
我頓時怒了,指著他告狀:“他根本沒好好練字,全是在胡亂畫圈!”
那大俠突然站了起來,湊近看了看苟史的毛筆,笑道:“這支毛筆做工精細,實是不可多的的珍品啊。”
娘臉上汗津津的肥肉裏擠出一絲尷尬,說:“窮人家哪認得這些,地上撿的。”他也不多問,又看看那支筆,便回去坐下了。
我端著茶和炒花生跑了回去,飛腿跨坐到凳子上,雙手托著下巴,衝他挑挑眉。
他優雅地押了口茶,說:“從前有個書生,他告別親人,上京趕考。。。”
我慢慢搭下眼皮,麵無表情的望著他。他當這是在哄小孩睡覺嗎?隨口念個小故事,孩子就會滿心歡喜崇拜地變安穩了?
“他住進了破廟?借宿在荒村?還是在山上被人收留了?”我笑眯眯地問。他輕輕咳了下,問:“你想聽真的?”
我一臉嚴肅認真地點點頭。
他垂首撚著胡子,半晌,說:“好吧,我講給你聽,但不可自己亂跑。”
我乖巧的點點頭。
“說來慚愧,我此行是來捉鬼的,可惜自己法力不夠,險險地把孩子救了出來,卻沒能把鬼除掉。”
“此處大約三裏處,有一處林子,白日裏都照不進陽光,入夜更是陰森。相傳百年前有一書生考試失利,一時想不開便吊死在林裏,死後戾氣化為鬼,幾百年來不停吞噬林裏生靈的魂魄,現如今已強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