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冥界。
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依舊盛放,為這昏暗的世界添上一抹色彩。
望鄉台邊一老婦人正不緊不慢地給等待轉世的靈魂派著孟婆湯,並時不時扇動手中的扇子,打開瓦罐蓋子往裏瞧瞧。
漫漫黃泉路,絲絲纏綿意,走走停停的路上人,前世今生執手不相離的執念,陰陽相隔的遺憾,割袍斷義的悔恨都已然凝固於奈何橋上那黯然回眸間。
輪回一世,滾滾紅塵中數不盡的悲歡離合,於虛無縹緲間便淡然消逝。這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忘川河畔不遠處,隱約可見一座懸於半空之上的觀望亭,亭中人不禁莞爾,卻又顯得有些淒然。一襲白衣的她,似乎與這昏暗的世界格格不入。
尹璿輕點腳尖飛身而下,向望鄉台走去。
“孟婆婆。”嘴角不猶牽起一絲微笑。
孟婆聽到久違的聲音,歡喜得緊,連忙起身。“璿兒來了!老身近日還在想要不要去看看你呢,可實在抽不開身,不想你今日便來了!”
前幾日聽聞尹璿受了重傷,聖君又已受邀前去參加芸柯公主生日宴,她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冒險去了一趟東海……
尹璿心中泛起一絲暖意,“嗯。”
孟婆剛想詢問其身體恢複得如何,不料尹璿已先一步問道:“孟婆婆,易殤為何不在虛尺閣?”
孟婆心裏咯噔一下,果然這小丫頭不是來看她的。“聖君……早日聖君受龍王盛邀前去東海參加芸柯公主的生日宴了,可能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孟婆自覺底氣十足。
尹璿秀氣的眉頭一皺,芸柯公主的生日宴?她可不認為易殤是去參加什麼生日宴。
“孟婆婆,易殤可能傷得很重。”她必須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孟婆無奈,重新坐下扇動扇子調節火候。抬首望向忘川河岸不遠處隱覓在蔥鬱山林裏的空中樓閣,意思不言而喻。
尹璿會意,果然,虛尺閣中別有洞天,隨即幻化作一道紅光消逝,臨走前還不忘道:“多謝孟婆婆,改日再來看您。”
清冷的聲音傳來,孟婆搖了搖頭,聖君,老身也隻能幫你到這了……
尹璿抵達觀望亭,並沒有開始找尋。雖然從外麵望見隻有隱約可見的一個觀望亭,但這隻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虛尺閣地形錯綜複雜,想短時間內找到個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尹璿低頭沉思了片刻,輕勾唇角,她記得她極力逃避時他瘋狂尋找,她記得他告過訴她:“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施法喚出銀幻,盤地而坐,指尖輕撫琴弦,望著奈何橋上孟婆一如既往地給投胎前的鬼魂分發孟婆湯,望著默默盛開的彼岸,思緒萬千……
虛尺閣主殿,魅世的眼眸猛然睜開,微怔了怔,略顯蒼白的臉上帶上一絲淺笑,概是太過激動,體內氣息不穩,輕咳了幾聲。
易殤等不及要早點見到他的丫頭,稍微調整了紊亂的氣息,便快步走出了主殿。
“這才多久沒見,丫頭便相思成災了?”易殤肆意地笑著,向尹璿走去。
尹璿失笑,並未停止撫琴,“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是恢複得差不多了。”陣陣清幽的琴聲傳出,有心之人便會發現,撫琴之人心中的石頭已落地……
易殤輕勾唇角,眼底的柔情毫不掩飾,“看來我就應該留在東海,免得舍命救人還討不得好臉色。”冥界的帝王,也許隻有在眼前之人的麵前才會如此吧。
尹璿無奈抿了抿唇,停止撫琴,起身看向易殤,眉頭不由微皺了下,沒有說什麼,隻是邁開腳步走去,二話不說牽起易殤的手為其把脈。
易殤伸手探向尹璿額頭,淺笑:“不燙啊!”尹璿暗地裏鬆了口氣,還好,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抬頭無語地看著易殤,易殤笑得邪魅,他當然知道他的丫頭是在關心他,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避免他的丫頭覺得尷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