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浴火紀年(1 / 2)

天啟紀年,神秘莫測的魂侍從遙遠的異世蒞臨於Phoenix大陸,與召喚者訂立契約,共同麵對烽火連天的戰場,拚搏、廝殺,他們用魔靈的鮮血祭奠故去的舊友,用最強硬的姿態護佑這塊大陸。隨後戰火平息,大陸歸於平靜,魂侍在大陸上銷聲匿跡,成為虛無縹緲的傳說,唯有在時代流傳的史詩戰紀中,還能窺見當初魂侍庇佑一方水土的風采。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人類生生不息,萬物輪回過多少個紀年,戰爭帶來的影響在時光中逐漸消弭。

黑夜籠罩整片大陸,邊境的小城池中隻點著零星的燈火,像是廣袤夜空中稀薄的星光,美麗卻又搖搖欲墜。被派駐到此地駐守邊境的聖城軍團往往在此地一待就是好幾年,他們連同這座邊境小城,都像是被聖城所遺忘,在日月輪轉的天空下過著平靜安穩的一天又一天。

今天負責夜晚巡邏的是羅柯的小隊。羅柯的兩鬢早已經斑白,平日裏就像是這座小城中的普通老人一般,笑嗬嗬地給那些年幼卻又向往外麵世界的小孩子們講講自己的故事,走在田埂邊的時候也能和耕種的農人們談談時節和播種。年輕時的意氣風發和無堅不摧,已經被時光打磨得柔軟,但是當他披上保養精致的戰甲時,眼神依舊淩厲如刀劍,肩上的軍徽璀璨如星,粗糙的手緊握劍戟。

巡防集結的時間早就過了,但是小隊中有個人遲遲未到。羅柯的眼神沉了下去,繃著臉一聲不吭。手底下與羅柯熟稔的軍士們不敢出聲,唯恐點燃了羅柯的怒火。

“走。”眼看著巡防時間逼近,再也不能等下去了,羅柯冷冷道了一聲,便帶著自己的軍士們徑直去換防區。

整齊的隊伍在夜色中巡查過每一條街道,羅柯和他的小隊熟悉這座城池中的每一個角落,因為在過去或白晝或夜幕中,他們曾經無數次沿著城中深青色的磚石步步前行,確保城池的安全。

路經一個小巷的時候,羅柯忽然嗅到一絲血腥氣,他立刻抬手令小隊停下。

“給我火——”他的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一絲緊張。雖然城中也有不少人會在小巷中宰殺活雞活鴨,偶爾會有血腥氣很正常,但或許是漫長歲月中養成的本能,羅柯這次感覺到了危險,超出他掌控的危險。

火把遞到了羅柯的手上,他命令小隊原地待命,自己孤身一人持著火把往小巷走去。越是往小巷深處走,血腥氣越重,這樣濃重的血腥氣絕不可能來自活禽。羅柯皺了皺眉,心下一緊,不安感和危險感進一步加劇。他深吸一口氣,將火把高高舉起以便火光能照到更大的範圍。

——血。

高舉火把之後駭然映入羅柯眼簾的便是鮮血構築的修羅場。那個遲遲未能趕到的軍士目眥盡裂仰天躺在血泊之中,手中還緊緊握著鋒利的佩劍,似乎下一刻就要和什麼人拚命,但是他沒有機會拚命了。他的胸口有一個碩大的窟窿,鮮血正從那裏汩汩留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的鮮血被人抹在了小巷兩側的牆上,觸目驚心。

不、不對!

羅柯敏銳察覺到這裏還有一個陌生的氣息!冰冷、帶著血腥的氣息!

“快走!”羅柯不顧自己正處於最危險的境地,而是率先叱令小隊撤離!他的軍士已經死在了這裏,他可能馬上也會倒下,但是他的小隊不能全滅在這裏!

“嗬……”在視線看不見的地方,有人在微風中看著羅柯輕笑,笑聲中滿是輕蔑。

“逃得掉麼?”

*

聖城以純白色作為基調,寓意著聖潔和純淨,輔以金色的紋飾暗示這裏不可逾越的最高權威。自史詩戰紀之後,聖城作為Phoenix大陸的信仰和權力集中地,掌管著這片土地上的一切。

教父孤身一人站在空曠的禮讚堂中,麵對著聖像默然垂首,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陽光透過彩色窗戶落到他身上,也將他身上純白色的禱服印上了斑斕的光彩。

急促的腳步聲衝進禮讚堂,打破了禮讚堂的靜謐。來人著一身白色的軍服,似乎與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然而胸口配著金光燦燦的皇冠紋軍徽,左肩上有著劍與盾的軍銜。

——皇家軍團首席檢察官。

“教父!”檢察官站定躬身行禮,氣息尚未平穩,神色間皆是焦灼和不安。

“能讓你急成這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教父慢慢睜開眼,卻未回頭,“說吧。”

“教父,剛剛收到軍報,”檢察官壓抑著聲音裏的惶恐,“邊境的瑞和城被屠城!”

“你說什麼?”饒是向來波瀾不驚的教父也被這則消息所震驚,破天荒地失態,他伸手從檢察官手中接過紅色的加急軍報,迅速瀏覽。

軍報上的文字和附著的畫像稱得上是觸目驚心:所有屍骸被毀,殘肢斷臂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無論是護城的軍士還是無辜的城民,都慘遭毒手,他們的鮮血流淌在整個城池之中,幹涸之後變成了駭人的黑紅色;這種昭示著死亡的黑紅色嵌入城牆、嵌入地磚,無法洗淨,像是無數的魂靈哭泣著、沉默著,不願就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