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斂就是聖城放出來的誘餌,目的就是為了引得紀衡出手力保,再以此彈劾紀衡“違背法典、罔顧規則”。
紀衡看了一眼季離歌,眼底的情緒複雜,卻又轉瞬即逝。
“我不會再讓過去的事情發生。”
這句話出口毫不猶豫,字字堅定,像是曾經在心底重複過了成千上萬遍,每一個字都堅硬如同刀刃在心口滾過,一次又一次帶下血肉來,把那顆心打磨得麵目全非。
滿室寂靜,時光的轉輪就此停住,隨後倒轉回過去。那些深藏在心底的畫卷緩緩展開,曾經模糊的字句又鮮活起來,暈開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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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城第三期文職官員培訓營。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做?”戰術導師拉開一副地形圖做下標記,以模擬戰場來引導學員思考。
一眾穿著淡青色軍服的低階文官們麵麵相覷。在導師的講解說明和標記下,魔靈軍團幾乎已經包圍了整座城池,若要突圍,談何容易?
戰術導師看著一言不發的學員們微微歎氣。戰爭從來都不是一昧的武力強攻,戰術布置也是極為重要的一環,在武力差值過大的情況下,好的戰術布置才能逆轉戰局。可是座下這一眾學識淺薄的學員們,又得花費多長的時間和精力才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軍師呢?
正當戰術導師準備對他們進行詳細解釋和說明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不是很簡單嗎?”一個披散著淡金色微卷長發的女生出言,麵對所有人的注目,侃侃而談,“根據城池的地形和敵軍包圍時的兵力薄弱點,將軍團分為三隊,把守城門的隊伍以狙擊和弓箭手為主,居高對敵軍進行打擊,消耗敵軍戰力;臨河的一隊盡可能選擇移動速度較快的軍士,跨河繞後形成反包圍圈;最後需要最高武力值的精兵以尖刀陣容穿插進敵軍,破壞敵軍陣型,與反包圍的隊伍配合突圍。”
所有人隨著她的緩緩敘述,配合著地形圖去層層推進,驚覺之前認為“不可能突圍”的包圍戰就這麼輕輕鬆鬆被穿插打破。
“不止。”尚在眾人驚歎之際,另一個女聲響起,她的長發被規規矩矩束在腦後,舉止行為幹脆利落,伸手點著地形圖分析道,“根據描述,這裏是魔將的所在地。穿插進去的小隊如果能夠配將其包圍,限製魔將的行動,魔靈軍團將因為失去指揮而無所適從。這時全軍出擊配合反包圍的小隊,完全有機會能夠反殺敵軍。”
“兩位的戰術布置和臨場指揮都很不錯,但是有一個大前提。”淺藤色長發的女生帶著淡淡的笑意,“如果要完美實現兩位的布置,我方軍團中的所有軍士和軍隊長們都需要保證強盛的戰鬥力,麵對這樣危險的局麵也不會因為害怕和恐懼而有絲毫的退縮。同時,聖城方麵也必須要給予軍團以相應的支援。”
短短幾分鍾內,三個人便從戰術布置、指揮和監察三個角度講整個戰爭的布置分析完畢,就連原本準備進行講解的戰術導師都難以再進行補充說明。
在一眾快要驚呆的學員中,三個人旁若無人地相互看了一眼。
“幸會。”做指揮說明的女生率先笑道,“我叫君斂。”
“季離歌。”金色長發的女生點點頭。
“紀衡,多指教。”最後那位女生也笑著點頭,“關於前兩天聖城的戰敗,兩位有什麼看法?”
“呿,”季離歌撇嘴,一臉的鄙夷,“在逆風口使用火攻,這得是多蠢才能幹出來的事兒?”
“指揮官沒有及時發現戰術布置中的缺漏之處,”君斂皺眉,“而且指揮過於死板,缺乏大局觀,在戰爭中‘亡羊補牢’,往往為時已晚。”
紀衡點了點頭:“那是因為……”
三人旁若無人地湊到了課室的角落裏就那場戰爭進行各種分析和推測,完全無視掉了一旁“見了鬼”一樣的學員和哭笑不得的戰術導師。
三人就是這般相識的。後來在培訓營期間也常常聚集在一起討論最新的戰報,互相交流自己的意見和看法。
季離歌的戰術布置,君斂的臨場指揮,紀衡的軍紀監察,三人在各自的領域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當三人湊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是多麼複雜多端的戰局都困擾不了她們,甚至在戰術導師和諸多指揮官們都一籌莫展的情況下,她們三人都能指出一條出路。她們像是最璀璨的星輝,而當她們三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即便是日光也無法遮蔽她們的光芒,漸漸地,她們被培訓營的導師們稱為——
“黃金三角”。
後來的文職官員培訓營也舉辦了很多期,為聖城軍團培養出了無數優秀的軍師、指揮官和檢察官,也有很多的天才自此橫空出世。可是“黃金三角”的輝煌卻始終無人能夠超越。
如果……後來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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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過去的事情。”君斂輕描淡寫打破沉重的氛圍,“違背聖城死令是我的決定,與紀衡又沒關係。”
“我的決定,我一人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