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納山的夜晚非常漂亮,罕見的螢火蟲在草叢間飛舞,點點熒光閃爍。頭頂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夜空,繁星璀璨如同燈火,山林隨風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靜謐安然。
然而在這樣一幅平靜的外表下,掩藏著的是難以察覺的殺機。黑暗中的普納山危險遍布,夜行的野獸們睜開眼開始尋找自己的獵物。心懷叵測的人們更是在黑夜裏蠢蠢欲動,每當夜幕降臨時,被夜幕限製了視野的人們都會感到不安。
但是紀衡不,紀衡過得瀟灑極了。這兩天來,她專注於前往彙合點尋找到季離歌,沿途設下無數陷阱,雖然不知道觸發效果如何,但是一想到能給那群孤立她們的同窗們添堵,紀衡對於設陷阱這事兒簡直就是樂此不疲。她並沒有攜帶任何便攜食品,渴了餓了都是就地取材,新鮮的樹果、平日裏難以嚐到的野味,即便隻經過最簡單的處理,鮮美的味道也在口腔中無限彌漫。
這裏對於紀衡而言都快成了天堂,她有些不想走了。
而此時此刻,紀衡躺在一顆巨樹的粗壯枝丫上準備休息。這兩天來除了進食的時候,她從未生過篝火。雖然火光可以驅散野獸,但是在紀衡眼中,在黑夜中升起篝火除了暴露自己的位置之外沒有別的用處。她並不畏懼野獸的襲擊,但是她不願意將自己暴露在那群同窗們的視線之中。
紀衡並不是害怕那群人能夠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傷害,隻是身為檢察官的她,習慣性將所有的狀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她不樂意將自己置身在被動的環境之下。敵暗我明?誰會那麼蠢。
誰知道紀衡剛剛閉上眼睛準備淺眠一會兒,就聽到叢林深處傳來了一陣聲音,並且距離這邊越來越近。紀衡下意識從腰間拔出匕首,迅速翻身而起,身體緊貼著粗大的樹幹以便藏匿自己。
動靜很大,不像是中小型動物所能發出來的聲音,所以來的要麼是大型野獸,要麼就是……
紀衡微眯了眼,匕首在手中輕巧轉了個圈又被重新握住。
兩天都沒見到一個活人,如果真的是那群同窗的話,她不介意將來人的徽章收入囊中。
隨著聲音越來越清晰,紀衡終於聽到了熟悉的人聲,不由麵色一喜。
*
楚承這幾天覺得自己倒黴透了。或者換句話說,自從進入培訓營之後,他就跟被詛咒了一樣。
出生於軍人世家的他,自幼便接受優秀導師的教導,一天比一天更加出類拔萃,在同齡人中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甚至在沙盤模擬戰爭中擁有百戰百勝的優秀戰績,讓人望塵莫及。
“這孩子長大後一定是軍團的明珠啊。”戰場經驗豐富的導師曾經對他做出這樣的感慨。
天資聰穎加上得天獨厚的出色條件,楚承逐漸成長為了一個耀眼的存在,似乎沒有什麼問題能夠難得住他。隨著他擊敗的對手越來越多,外界的讚賞之聲也越來越大。麵對家裏人提出將他送往文職官員培訓營進行培訓一事,楚承很是不屑。他認為培訓營中的導師甚至不如他家中的私人導師,去培訓營學習根本就是浪費時間,但是在家人的堅持要求下,楚承不得不選擇了屈服。
誰成想,驕傲的楚承在進入培訓營的第一天就撞上了程咬金。
那天他看到有個束馬尾的女生獨自在教室裏翻看著一些資料,眼力不錯的他從上麵看到了戰爭、沙盤等的字樣,看起來是個剛剛學習沙盤模擬戰爭不久的小姑娘,於是自詡友善的楚大公子主動上前和她攀談。
“我叫楚承。”
“楚承?”女生一愣,低頭翻了翻手中的資料,然後恍然大悟,“你就是上一屆沙盤模擬戰爭賽的冠軍?你好,我叫君斂。”
“嗯。”楚承不動聲色點點頭,坐到了君斂的對麵,微微抬了抬下巴指著君斂手中的一疊資料,“你想學模擬沙盤?我可以教你。”
“那實在是太好了。”君斂笑彎了眼,“在軍團中,軍隊長們都不肯教我玩這種玩具,說模擬沙盤太幼稚了,都是小孩子們才玩的。但是培訓營中又有模擬沙盤的考試,你肯教我的話真是太好了。”
被批為“小孩子”的楚承臉色極度難看。
後來楚承才知道這個名為君斂的丫頭片子的來曆。她七歲進入軍團,一直由軍團長和軍隊長們進行教導培養,平時裏接觸的都是最真實殘酷的戰場,在前線指揮方麵極度聰慧。十二歲的時候接任傳令官一職,十五歲的時候以協從指揮官的身份幫助軍團獲得一場大勝,獲得聖城嘉獎。如今她被送來培訓營學習,隻是軍團為了提拔她作為軍團指揮官的一個跳板而已。
如果單單是一個君斂也就罷了,楚承自認為和君斂走的不是同一條路,所以也就無所謂競爭。但隨後又出現了紀衡、季離歌倆人,三個人湊在一起就將所有文職官員的道路全部堵死了。同齡人中首屈一指的名字中,楚承轉眼就淪落到了第四名,“軍團明珠”剛剛在世人麵前展露風采,就被璀璨耀眼的太陽奪走了光芒,而且還是仨太陽!
在培訓期間,楚承無數次想要碾壓三人的成績來證明自己,卻一次又一次敗下陣來。然而那三人卻渾然不覺自己踩了誰一腳,像是在她們眼中,誰都不值得一提,這讓灰頭土臉的楚承恨得牙癢癢,卻又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