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紀衡一驚。
離歌?不,不對。紀衡皺眉,那個聲音明顯是一個男音,不可能會是季離歌落入了陷阱裏。那麼落入陷阱裏的人是誰?
心念一動,紀衡拔出匕首反手握在手中,壓低了身形盡量把自己藏在草叢和陰影中,小心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慢慢走去。
紀衡小心繞過樹幹,尚未看清落入陷阱中的人的模樣,就聽到一聲叱問。
“誰在那裏?!”
紀衡抬頭,目光猝不及防撞入一雙湛藍色的眼瞳中,整個人像是在一瞬間墜入了深海之中,無人可以救贖。
“這裏是軍事禁區,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紀衡回避對方的問題,把玩著手中的匕首。
對方打量了紀衡兩眼,最後注意力停留在她心口佩戴的軍徽上,冷笑道:“身為一名軍人,麵對一個已經掉進陷阱的人,不施以援手,是打算聽我在這跟你講個故事嗎?”
紀衡皺眉。在結業測試開始之後,普納山就被暫時列入了軍事禁區,無令不得擅入。而麵前這個人,明顯不是培訓營的同窗,身份來曆不明,她不敢輕舉妄動。
不知道是看穿了紀衡的躊躇和猶豫,還是壓根就對紀衡不抱任何的希望,對方試圖自行掙脫開繩網的束縛。然而繩網層層疊疊、毫無頭緒,對方毫無章法的掙紮隻能讓自己被越陷越深。
救?還是不救?
“行了。”紀衡冷不丁出聲製止了他的行動,上前研究了一下縛網的結構,然後用匕首將縛網層層割開,幫助他從縛網中脫離出來。
“不是打算冷眼旁觀的嗎?”男人從縛網中掙脫出來後,瞥了紀衡一眼。
“少廢話,趕緊滾。”紀衡皺眉,沒心思和他多說。
對方不緊不慢拍了拍身上的浮土:“那你能告訴我,朝都怎麼走嗎?”
“你要去朝都?”紀衡有些訝異。這一次的結業測試,她們最終抵達的目的地就是朝都。
紀衡的反應似乎取悅了男人,對方笑了起來。
“我需要去朝都辦點事,聽說穿越普納山可以直接抵達那裏,但是我不小心迷失了方向,突然看到了信號彈,想著這邊肯定會有人,卻又掉進了陷阱裏。”
紀衡看了男人兩眼,思索這番話有幾分真實性,最後抬手指向東方。
“往太陽升起的方向一直走,大概三天內你就可以離開普納山,到達朝都了。”
“原來朝都的含義,是朝陽之都嗎?”男人饒有興趣道,想了想,“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得知我救命恩人的名字呢?”
紀衡瞥了這個裝腔作勢的男人一眼:“紀衡。”在男人繼續裝腔作勢下去之前,紀衡的匕首在手中轉了一圈又重新握住:“趕緊走。”
男人還想說點什麼,就直接看到紀衡眼中赤裸裸的“看你不爽趕緊滾”的眼神,鋒利的匕首明晃晃被她握在手中,大有一種“再廢話老子就擰斷你的脖子”的氣勢。於是男人從善如流地閉了嘴,趕緊滾了。
在男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後,紀衡終於鬆了口氣,少了那個裝模作樣的主,世界都清靜了三分。
關於那個人的話,紀衡不信,或者說,至少不是全信。在結業測試開始前四天,普納山就被暫時設為軍事禁區,如果那個人是在結業測試前就進入了普納山,那麼他至少在普納山中獨自生活了至少七天;如果是在結業測試開始之後……那麼他能夠繞開崗哨進入普納山,目的就肯定不會簡單。
但是為什麼會選擇幫助這個人,甚至是輕而易舉地放他離開……紀衡自己也說不太清楚,可能是因為在他的身上並沒有感受到“惡意”和“危險”吧。
那時候,並沒有任何人意識到,這個決定,會引發後麵那麼多的事情,一個小小的決定,直接導致了黃金三角的分崩離析,以及後來的滅頂之災。
紀衡不止一次想過,如果那時候沒有放走他,如果沒有向他伸出援手……又會是什麼局麵?
然而時光無法倒流,也從不存在如果。或許在紀衡猝不及防撞上那雙湛藍色眼瞳的時候,所有的故事都注定了最終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