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雅城作為一座本應該被重兵守衛的核心城池,在戰爭爆發的期間,無疑會是絕大多數人的避難所,然而當魔靈的黑色旗幟侵襲而來的時候,避難所卻轉瞬成了屠戮場。
顧卿歌駕著快馬,懷揣著君斂的親筆信,沿著道路一直朝著東方指揮部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道路的兩邊,橫七豎八躺著亡者的屍骸,像是通往地獄的路標一般,沿著道路一直往前鋪開。不知道有多少逃亡者在猝不及防之下撞上魔靈的軍團,亦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生靈就此折損。
“未雅城遭襲,全體軍士集結前往未雅城!”
當她正忙於登記難民信息的時候,卻突然聽到這樣的集結信息,一瞬間如雷轟頂,不知所措。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的養父母、她的弟弟,正準備前往未雅城!
然而雷霆軍團的集結太快了,她根本來不及想得更多就六神無主地跟隨軍團前往未雅城。
在前往未雅城的道路上,她已經看到了這遍地的屍骸,早已冰冷的屍骸倒在地上,失去神采的眼瞳空洞望著來往的人們。她不敢去看,她怕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害怕看到他們倒在地上卻無人問津的模樣。
不聽,不看,不聞,不問。
顧卿歌試圖將自己全麵封閉起來,像是這樣就可以說服自己,他們依舊還活著,好端端活在別的城池之中。
可是現在,她孤身一人駕著快馬疾馳在路上,原本熙熙攘攘的道路此刻卻空曠得仿佛隻剩下她一人,周遭的屍骸更是令她感到驚懼,不詳的黑鴉嘶聲鳴叫著,像是前來悼念的來客。
她盡可能不去看旁邊的場景,迫使自己忽略掉那些令她感到深切恐懼的東西。她的目的地是東方戰場指揮部,隻要抵達指揮部就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了。
“卿歌……”
道路兩旁是堆積的屍體,然而就在這樣的屍骸之中卻似乎有人在幽幽叫著她的名字。顧卿歌大為驚駭,根本不敢多做停留,揚起馬鞭就要驅使馬匹迅速逃離開這片區域。
“卿歌!卿歌!”
身後的呼喚聲卻越來越大,聲嘶力竭呼喚著她的名字,帶著隱隱的哭腔。是誰這般迫切地呼喚著她?是生者?亦或是……鬼魂?顧卿歌咬著牙回頭看了一眼,卻在看清之後立刻勒停了馬匹。
“媽媽!”
從屍骸堆中艱難爬出來,一身塵埃和血漬的,正是她的養母池卿!
池卿一掃往常的得體的外表,頭發亂糟糟翹起,服飾上沾滿了難以言述的的汙漬,她懷中抱著哭泣的幼子,孩子的嘴卻被死死捂住,難以哭喊出聲。
顧卿歌跳下坐騎,毫無芥蒂地將自己的養母擁入懷中。“媽媽!……為什麼隻有你和弟弟,父親,父親呢?”
一直以來咬著牙扛下去的女人,卻在這一刻,因為自己養女的一個擁抱,因為一句詢問,無聲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