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紀衡冷著臉對周遭的軍士們下達搜尋的命令。
這一場突如其來爆發的戰爭,也如開始一般突然止息,而萬丈峽穀作為東方戰場上最後一場戰役,最終也以勝利作為收尾。可是當所有人看著遍地的屍骸,看著被鮮血所浸染的土地,卻始終無法認可這樣的勝利。
在紀衡的調派下,傷員們被送往安全區進行治療,其餘的軍士們開始著手打掃戰場,他們從死去戰友的身上取下名牌,然後顫抖著手在名冊上劃去他們的名字,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標上了“死亡”的記號。
“紀衡大人,在戰鬥中,也有不少軍士墜入深淵,請問……”
不待軍隊長把話講完,紀衡毫不猶豫下達了深入深淵搜尋的命令。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於是數百名軍士小心翼翼下達到深淵底部。冰涼徹骨的地下水從峽穀底部噴湧而出,湍急的流水咆哮著向西流去,而河水兩側則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骸,軍士們逐一對亡者進行登記。顧卿歌和安顏發瘋一般同軍士們一同搜尋著屍骸和幸存者,肖念手握著腰間的佩劍,臉色陰沉地站在紀衡和季離歌的身旁。
對於雷霆而言,這一場戰爭中失去的不僅是數以千計的戰友,還有他們所尊敬的軍團長。
——那個凝聚起整個雷霆的靈魂。
因為地勢原因和紀衡的搜查命令,這一次的戰場清掃持續了整整三天的時間。當最終的死亡名單呈交給紀衡之後,她翻看著名冊,久久無言。
或許是因為懸崖險峻,以及深淵底部河水過於湍急的緣故,在這一場戰爭中失蹤的軍士遠遠超出以往的數目,失蹤名單上君斂的名字也赫然在列。而傷亡名單……雷霆軍團在此次戰役之中正麵抗衡Dell所率領的死亡軍團長達數小時之久,君斂直接同魔將交鋒,軍士們在肖念的帶領下不斷衝殺、拚搏,絲毫沒有退後。此刻戰爭結束後清點人數,雷霆軍團在這場戰鬥中幸存下來的軍士數量僅有百人,甚至不足原有人數的十分之一。而率軍作戰的軍隊長們雖然有魂侍的加持和協助,卻依然損失慘重。雷霆軍團原有的七位軍隊長及三位從屬官,最終竟然隻有肖念和安顏連同他們的魂侍存活了下來,而其他的軍隊長早已血灑沙場,英魂隕落。
紀衡歎口氣,抬頭的時候剛好看到季離歌正在同顧卿歌說著什麼,顧卿歌的身側站著她在戰場上結契的魂侍淩冶。
或許,這是這一場慘痛的戰爭中,唯一的一點幸運吧。
而如今,殘缺不全的雷霆軍團又痛失了自己的軍團長,瀕臨解散。
紀衡看著眼前雷霆軍團僅剩的數百位軍士,垂下眼。
“返程。”
在螢草軍團和馬諾軍團高高揚起的軍旗之中,夾雜著的零星幾枚雷紋軍旗顯得是那麼孤獨無助,卻又格外的驕傲。
那是君斂誓死不低頭的驕傲,也是整個雷霆軍團的傲然軍魂。
在萬丈峽穀一戰結束之後,四方戰局全麵爆發的戰爭似乎也落下了帷幕,聖城向所有聖城軍團發出了召令,聲稱要對這些在戰場上英勇拚搏的軍士們予以表彰。
當紀衡將聖城的召令告訴季離歌時,季離歌垂下頭輕笑了一聲。
“所有的表彰,隻能安撫生者,卻永遠喚不回亡者。”
是啊,即便賜予他們最高榮譽又能如何,再高的榮譽,都無法換回他們的一日相伴。
軍團從四方戰場中陸陸續續返回聖城,紀衡和季離歌作為東方戰場總指揮部的總檢察官和總軍師,本應該站在整個東方戰場軍團的最前方,可是她們卻執著地留在了僅餘數百人的雷霆軍團之中,手握著雷霆軍團的軍旗,率領著殘餘軍士走入聖城。
當軍團返回聖城時,都受到了最隆重的接待。白發蒼蒼的教父臉上滿是和藹的笑容,帶著政務官們親自趕到城門迎接軍士們的歸來,皇家軍團守衛著道路的兩側,為進入聖城中的軍團清場。而民眾們則手捧著鮮花,自發圍攏在街道的兩旁,高聲唱著讚頌英雄的聖歌。
整個聖城上下,皆是一片凱旋歸來的歡騰景象。
教父身披著代表至高權力的冕服,站在天啟台上,手捧禱文,為死去的軍士們進行祝禱。在他身後的鍾塔敲響二十七聲喪鍾,鍾聲轟鳴,像是在為那些故去的英魂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