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任何的鬆懈,都隻會導致死亡!”
淩冶被訓誡得啞口無言,隻能默然看向演武場中屢戰屢敗,卻同樣屢敗屢戰的小姑娘。在他眼中,這位小主人嬌弱不堪,對於戰爭無法產生任何的影響。但是他卻忽然想起來,在萬丈峽穀一役中,她手無寸鐵,明明害怕得想要躲起來,卻依舊站在了軍士的身前,張開雙臂,大聲喊出了自己的祈願。
“我不會,再讓你們殺害任何人!”
或許真的是他關心則亂了。
他的小主人看似嬌小的身體中蘊含著足以庇佑他人的強大力量。終有一日,她會褪去所有的膽怯,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用自己的力量庇佑她所珍視的一切。
夕陽漸漸落下,將整個演武場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而在遠處某間房中,有人佇立在窗後,安靜看著聖城中的一切事物。
“現經查證,雷霆殘部並未離開聖城,而是各自分散,似乎是準備在聖城長居。”一名青衣軍士站在房間中畢恭畢敬做著彙報。
教父端睿站在窗邊,看著夕陽一點點滑落,天空逐漸染上夜色,長長歎息道:“失去了自己主將的軍士們,注定流離失所。”
“我本無意讓他們淪落到如此地步。在這場戰爭中,我們看似取勝,事實上卻是滿盤皆輸。”
青衣軍士沉默了片刻,決定對此不予置評,於是他說道:“另外,現已確認,宇文督察和紀衡檢察官已經私下會晤,至於談話內容尚不清楚,請問教父,是否要深入調查?”
端睿並未立刻回應,而是良久後答道:“算了。”
“教父,請您三思。一旦督察和總檢察官聯手,會對您的權力產生極大的牽製。”
“在派遣‘黃金三角’掌控東方戰場時,我和宇文有過一次交談。”端睿神情平靜,“當時他問我,是否還記得當初加冕時的誓言。”
青衣軍士皺眉:“這宇文督察未免過於放肆!”
端睿搖了搖頭。“後來我想了很久。自加冕後,一心隻想著如何鏟除異己,如何握緊權力,卻真的忘了自己最開始想要握權的原因。”
隻要手握權力,就不可自控地為它沉迷。地位卑微時就想要一心往上爬,地位顯貴時又開始想著如何握緊權力。
卻忘了,最開始的自己,隻是想要讓身邊的人們過得更快樂一些。
“宇文總是站在最客觀的角度做出最好的決定,而紀衡更是被譽為‘最公正的檢察官’。我相信如果是他們聯手,一定會為這片大陸帶來更好的未來。”端睿微微一笑,“所以,算了。”
青衣軍士不再多言,行禮後默然退出了教父的房間。
夜色漸漸變濃,星宿在夜空中斑斕閃爍著,像是不知疲倦的精靈嬉鬧著。隨後這片夜空卻突然被烽火所灼燒,通天的大火映得天空緋紅,灼熱的火焰吞噬了所有的事物,眾多居民們哭嚎著被焚燒成灰燼。
再一轉眼,就看到君衡、君役二人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不見,徒留君斂一人跪在地上放聲痛哭,隨後被火焰燒毀的房屋坍塌下來,將她所埋葬。
“言譽!”安顏驚叫著從噩夢中醒來。
一直守在門外的言譽聽到聲音,立刻推門而入,點燃了桌上的燭火。
“我在。”言譽坐到安顏的床邊,安撫性摸了摸她的頭,“我一直在的。”
安顏看到言譽,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回歸原地,一頭撲進自己魂侍的懷中,雙手死死抱住言譽不肯有絲毫地放鬆。
“我、我夢見你不見了……”因為將頭埋在言譽的懷中,安顏的聲音有些沉悶,帶著隱隱的哭腔,“我以為,我以為……”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沒能把話說完整。
言譽抱著安顏,伸出一隻手拍扶著她的背,聲音溫柔:“你放心,我會一直在的。”
不用感到害怕,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直到死亡為止。
言譽躺在安顏的身旁,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哄她再度入眠,直到安顏的呼吸越來越悠長,徹底進入夢境之後,言譽才終於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看著安顏平靜的睡顏好一段時間,忽然湊上前,在她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好好睡吧,等你明天再度醒來的時候,所有的夢魘和恐懼都會離你而去,所有的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