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信函的解讀深入，紀衡的臉色也越發難看，最後一個字看完之後，她長歎了一口氣，輕聲喃喃道：“對不起，我做不到。”
卻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然後紀衡抬起頭看著喬遇，一字一頓道：“立刻讓三位軍團長集結軍士，羅亞都城駐守的軍士也一並召集起來，速度要快，半小時之後我們就要出發！”
“是，主人！”雖然不明原因，但是契約將雙方相連，紀衡心中的熊熊怒火傳達到他的心中，也灼得他血脈滾燙，他不得不趕緊做點別的事情來轉移這通天的憤怒。
“怎麼了？為什麼要提前返程？”景稚見狀不對，上前問了一句。
“返程？”紀衡麵無表情，聲音輕緩而空洞，如同哀悼般輕聲說道：“我們怕是再也沒有返程了。”
軍士的集結速度非常快，片刻後，喬遇再度回報時，鐵騎、十字和沙棘三支軍團，以及羅亞都城的一支守衛軍已經徹底集結完畢。
紀衡看著眼前的四支精英軍團，眼中卻帶著點點的哀傷。她站在所有軍團麵前，挺直了脊梁。“我剛接到聖城傳訊，”她停了停，觀察了一下軍團長們的神情，“他們，要處決總督察宇文和玫瑰軍團長肖念！”
軍團中一片嘩然聲，他們可能並不認識宇文和肖念是誰，但是對於總督察和玫瑰軍團長的身份和重要性卻非常了解，聖城一次性處決掉總督察和玫瑰軍團長，這得是捅了多大簍子？
相對於軍士們不著邊際的八卦，身居上位的軍團長們卻沉默了。他們所了解的事情遠比這些軍士們更多，也更能夠揣測出幾分聖城的意思。這樣的聯合處決，政務官們可以為他們的傀儡教父積攢些聲譽，更重要的卻是能夠徹底地拔掉宇文和肖念這兩顆眼中釘；而貴族方麵，則會在這樣一場變革中，再悄然擴張自己的勢力，渾水摸魚的事兒，他們做得多了。
可是越是想得清楚明白，三位軍團長們也就越發心寒。
交錯勾結的權勢謀略，如今他們終於將手伸到了軍團身上，為了鏟除異己而不惜賠上邊境多少年的積蓄和人脈，揪著聖城的軍團打得不可開交！
一腔的熱血，在冰冷殘忍的現實麵前，終究還是熄滅了。
紀衡一直關注著軍團長們的神情變化，看到他們有些喪氣的時候，她忽然再度開口：“我要帶你們打回去！打回聖城！用最強硬的方式告訴他們，我們錚錚鐵骨的軍士們，不是被他們拿捏在手中的棋子！”她遊走在四個軍團中間，聲音高亢，“我知道，你們好多人都上過戰場，和魔靈做過生死搏鬥。可是如果對麵和你拚殺的人是你朝夕相處的兄弟呢？你們還會做這樣無意義的鬥爭嗎！”
“不會!”四個軍團，近四萬餘人的聲音，直衝雲霄。
“那就跟我攻回聖城！將聖城中的所有陰謀詭計都徹底碾碎！”紀衡重新站在四支軍團的最前方，手中握著別有她紋章的赤紅色傳令旗，她的視線逐一掃過麵前的軍士們，忽然高舉起旗幟揮動三下，“犯我自由者，殺！侵我大陸者，殺！危害與我者，殺！”
“殺！殺！殺！”
所有軍士們都高高揚起了他們的戰旗，喊殺聲整天而響。
三名軍團長們看著這樣的場麵，心底那一捧灰燼，似乎又滋生出了一絲暖意，被這一絲暖意所喚醒的，則是對明日的期望。
這一場邊境內鬥，已經讓所有軍團對聖城都感到了心寒和芥蒂，隻是沒有一個由頭而已，如今聖城試圖將兢兢業業的宇文和肖念推上處刑台的時候，所有的心寒和不爽都爆發了。
於是所有的刀劍都指向了聖城！
“全軍出發！”紀衡揮動著手中的戰旗，聲音洪亮，“目的地，聖城！”
一直緊隨在紀衡身側的景稚這時候突然向紀衡請戰，希望能夠派他做偵察兵，盡快探清聖城的守備力量。
聰穎如紀衡，怎麼可能看不出景稚想要借此機會盡快回到聖城附近，確認肖念安好的意圖？
“去吧。”紀衡想了想，又補充說道：“要注意安全。”
景稚應聲之後，迅速禦馬直衝向聖城的方向，轉眼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當中。紀衡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
一定，一定，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