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消失在空氣之中，徒留下一地懷念。
魔靈軍團集結得很快，在過去的數月裏，他們被迫待在絕滅平原上休養生息，沒有鮮血和拚殺作為他們的興奮劑，時間過得格外緩慢。當他們終於再一次接收到出征的命令時，每一個魔靈都亢奮起來，嘶吼著表達出自己心底的歡騰和喜悅。
當紀衡和張啟墨共同走上點將台時，紀衡所見到的就是一副群魔亂舞的畫麵，上萬的魔靈高舉著武器，口中喊著無意義的音調，像是一場癲狂的狂歡。而在這一群瘋魔的魔靈之中，景稚身披著戰鎧，筆直地站在整個軍團的最前方，神情嚴峻而肅穆，隱約帶著幾分煞氣。
當紀衡的目光落在景稚身上時，心口傳來一陣鈍痛。景稚的存在，無時無刻提醒著她，處刑之日，她未曾救下宇文和肖念，就像是她眼睜睜看著聖城一天天走向毀滅，卻對此無能為力。
張啟墨站在點將台上，看了看紀衡的神情，又看了一眼台下魔靈們的群魔亂舞，皺了皺眉，輕咳了一聲。台下的諸多魔靈聞聲之後立刻收斂，身形站得筆直，如同一杆杆標槍。
麵對著台下眾多的魔靈，張啟墨冷聲說道：“全軍出擊！”
“目的地--聖城！”
在張啟墨的聲音中，景稚冷不丁抬頭看了台上一眼，紀衡的目光來不及收回，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
半月之前，他們一個是魂侍，一個是掌握著絕對軍權的首席檢察官；而如今，他們一個墮為了魔靈，一個叛國投敵，成為了魔靈的領將。
不過區區半月，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故人慘死，信仰傾頹，曾經誓死守衛的家園，卻成為了舉兵攻打的目標。
多可笑，又多殘忍。
但時間從來不給人思考的機會，一走神、一猶豫，所有的故事都被立刻書寫上最終的結局，無從改變。
在紀衡和張啟墨率軍繞過重重城池，一路前往聖城的路上，有人早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靜候他們的到來。
“紀衡，好久不見。”
縱然紀衡明確知道君斂已經歸來，但是當君斂率領軍團阻擋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還是難免恍惚了一下。
“好久不見。”紀衡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露出一個笑顏，“怎麼？難道我們的重逢，要以一場對攻作為慶祝嗎？”
當君斂看到身披著黑色戰鎧，行走在魔靈軍團前方的紀衡時，她同樣默然。曾經在訓練營中揚名四方的“黃金三角”，在雙城抉擇之後便各自分道揚鑣，而在全麵戰爭中，她們再度重逢在一起，多年來依舊不曾改變的默契讓她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徹底掌控了戰局，可是再後來……相見時，卻已經隸屬於對立的陣營。
她們都已經不再是聖城的一員，可是一個選擇了重建軍團，另一個卻已經投身敵營。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她們終於是徹底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曾經的輝煌早已湮滅在了時光裏。
季離歌看著君斂沉默良久，邁前一步說道：“既然是紀衡帶隊，那有些話就好說了。”季離歌看了紀衡身旁的張啟墨一眼，“你們決定攻打聖城，是要找出隨靈魂碎片遺落在聖城中的靈物吧。”
張啟墨聞言一笑，“不愧是被稱為‘智慧女神’的季離歌，我們苦心隱瞞了這麼久的事情還是被你查出來了。”他非常坦然地說道，“對，我們的確是為了靈物而來。你們要在此阻截我們嗎？”
季離歌頷首。“那就好辦了。”她直視著張啟墨的雙眼，緩緩說道，“不如我們聯手一次？”
“我們？聯手？”張啟墨嗤笑，“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人類與魔靈，不是向來勢不兩立的嗎？”
“當立場相同的時候，人類與魔靈，也並非水火不容。”季離歌轉頭看著紀衡，清澈的眼瞳中倒映著紀衡的模樣，“不是嗎，紀衡？”
紀衡看著眼前的季離歌，沉默了很久，才終於出聲說道，“你們想要什麼？”
“聖城中的靈魂碎片。”季離歌毫不保留地說道，“既然我們都想要攻打聖城，那聯手又有何妨呢？”
張啟墨轉頭看著紀衡，隻見紀衡思索了片刻，終於點頭應道：“隻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