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城地勢更高,三麵低丘環繞,視野相對開闊,一側靠水,衝鋒受阻。”君斂和紀衡兩人藏身在低丘的樹林之中,打量著眼前這座曾經無比熟悉的城池。
紀衡頷首,補充說道:“聖城的四麵城牆相連,無論是哪一個城門遇襲,另外三個城門的駐守軍士都能及時趕來支援,如果不能第一時間突襲成功的話,給他們互相支援的時間,我們就會被強行拖死在城門前。”
君斂思索片刻,提出一個可能性:“如果派出軍隊混進城內,阻斷城牆上的互相支援呢?”
“不是不行。”紀衡想了想,“但是需要熟悉城中地形的人,以及需要在短時間內能夠應對數倍於己兵力的人。”
君斂點點頭,“這個不是問題。玫瑰軍團是常年駐守聖城的軍團,對於城內的軍事防禦非常熟悉;魔靈軍團擁有遠超人類的強盛戰鬥力。如果同時派出兩方的人混入城內,應該能順利拿下。”
紀衡認可了君斂的說法,思索了一會兒,又說道:“又或許,我們沒必要先急著摧毀掉城牆上的通路。”
“嗯?”
“據你所說,在我上一次攻城之後,聖城調動了整整三個軍團來構築城池防禦。”紀衡微眯著眼,“他們是害怕我再一次攻打聖城。那麼,如果我再次率領軍團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已經被你打怕了。”君斂聞言一笑,已經徹底明白了紀衡的思路,“有你指揮的戰場上,他們必然會加派更多的兵力。”
“一旦他們往我所在的戰場上調派更多的兵力,我們再一舉摧毀掉城牆上的通道,大部分軍士都將被困在同一個城門上。”紀衡看著不遠處的聖城,仿佛在看一座墳墓,“聖城雖然易守難攻,但是聖城之外,卻有足夠的空間供我們後撤。”
“兵力被你吸引之後,我再率領軍團從其他城門進行突襲,遇到的阻力就會小很多。”君斂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不過,這裏有一個問題。”
“嗯,”紀衡了解君斂想要說什麼,“如果想讓他們認為我是率軍報複聖城,那我需要指揮和我抱有相同目的的玫瑰軍團。”
“相反,我要想能夠在短時間內攻破城門,則需要依靠魔靈軍團的強大戰鬥力。”君斂歎口氣,“玫瑰軍團服從你的指令應該沒問題,但是,魔靈軍團會聽從我的指揮嗎?”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藏匿在低丘之後的諸多軍士。即便兩軍的指揮官達成一致,決定聯手,但是並不代表她們麾下的軍團能夠理解並接受她們的想法。在君斂和紀衡商討攻城計劃的時候,她們各自的軍團跟隨在她們身後,兩隻軍團相對而立,就如同他們各自所穿的戰袍一般,黑白分明,絕不越界。季離歌和張啟墨分別站在兩支軍團的最前方,不知道在低聲交談些什麼,隻是兩人的神情看上去都充滿了狡黠,如同兩隻狡猾的狐狸。
“或許你也沒必要擔心。”紀衡的目光落在張啟墨的身上,“Killer會和你一起行動,有他在場,魔靈軍團不會忤逆你的指揮。”
君斂並沒有回應她的話,而是冷不丁突然說出一句:“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走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紀衡沉默片刻,忽然自嘲地一笑,“也沒那麼意外不是麼?”她看著張啟墨,思維卻穿過了重重的時空回到當初與他相識的時候,紀衡的聲音放輕,像是怕驚擾了時光中的塵埃,“我終將,捍衛我心底的正義。”
數年前,她看著季離歌飽含痛苦和憎恨的身影漸行漸遠,殘陽散落一地,如同鮮血。她決絕地說出這句話,將自己所有的牽絆統統斬去,背負著自己的職責,孤身一人踏上了追尋正義的道路。
數年後,她身處魔靈的陣營,率領著千軍萬馬,再一次斬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即便要同曾經厭惡、憎恨的存在聯手,即便要背棄曾經所守護的城池,她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紀衡如同一頭孤狼,孑然地行走在她所認定並將恪守終生的道路上。
張啟墨像是感受到了紀衡的目光,抬頭一看,對紀衡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
紀衡再度開口,聲音輕柔而縹緲,如同神靈下達了最終的判決:
“走吧,是時候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朝陽從天邊緩緩升起,晨光如往常一般鋪向聖城,讓它沐浴在一層淡金色的光輝之中,恍若神跡。